看见童小这幅模样,冉森阳有意耍贱:“再不醒的话,我只好把你不及格的事告诉肖姨了啊。”
言毕,童小病榻惊坐起。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沙哑浑浊,非常难听。
“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幸亏你命大!”
冉森阳抱着手靠在座椅里,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的脸,“我找到巷子的时候,你就躺在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从实招来。”
她很少见到森阳这么正经的模样,知道他动了怒。
平时嬉皮笑脸的人突然生气,还真有点吓人。
童小不敢造次,只好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事情讲完,冉森阳的面色才逐渐平静下来。
眉峰舒展,目光柔和、岁月静好——还是这样的森阳比较好看。
童小紧盯着冉森阳的脸,等待他的反应。
“知道了,被你逃过一劫。”冉森阳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还走得了路吗?”
“什么?”童小预期的狂风骤雨般的责骂好像并没有来临。
“我说,我背你回家吧。”
——
天已全黑,街上早就没有行人。森阳的脚步落在雪地里,发出细碎的声音。童小趴在冉森阳的背上,路灯照在他的侧脸,明明灭灭。
虽然童小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冉森阳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
在初中的某段时间,大约在森阳变声期的时候,大抵是长相和声音变化太快了,她竟然不敢直视他。
好像一夜间,冉森阳就从追着她玩捉迷藏的小孩,变成这个眉目似火,率性恣意的少年,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种尴尬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越看越嫌。
两人从小学开始就在同一个学校,住在同一个小区,不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同学们也打趣,只要在学校里看见童小,冉森阳肯定在她一百米内。
他们是彼此最熟悉的人。
“啧,不行不行,最近几天你不能再一个人回家了,只要放学我就来找你一起回去,听到没啊。
还有啊,你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怎么偏偏去那条小路,怎么想的,嗯?”
冉森阳垂着脑袋,句子一个劲往外蹦。他那样子,看上去好像在和童小说话,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
根本就是个话痨嘛!
森阳的话和他的年龄成正比例增长,也不知道他的那些球迷们清不清楚,在球场上大杀四方的冉森阳,私底下居然是这种叽叽歪歪的摸样。
身体有点下滑,童小勾住森阳的脖子往上挪,暖热的呼吸喷在冉森阳的脖颈处。
“你……”冉森阳身体一僵,停下脚步,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你别乱动。”
童小没察觉到森阳爬上耳朵的红,依依不饶:“我才没乱动,是你背得不好。”
森阳簌地把背挺直,童小差点滑下去,他转过头来:“是吗?那你自己下来走算了。”
童小一秒变老实,顾左右而言他:“这夜空挺美的,哈哈。”
天确实很美。
她把头侧靠在冉森阳背上,往上看——雪后的天是没有星星的,只有一叠一叠的厚云,波浪似的给黑夜分出了层次。
夜空不再是漆黑一片,加入了纯白,互为抵抗。
她突然觉得有点累。
大难不死的余悸逐渐散去,困意袭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