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2 / 2)

为后囚 菩弱水 1441 字 2023-05-25

的内心有股莫名的愤怒生发出来,但我明白我的愤怒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而当我面对他们也总是丢盔卸甲。

"我明白了,娘。"

"荣儿,娘不需要你成为贤妻良母,也不需想云家如何,你哥哥如何,只要你是自由且快乐的就好。你要记住男人对权势的的执着与女人对情的偏执并无不同。一辈子过起来太慢,别让自己太煎熬。"母亲说完后,便沉沉睡去。

二月初二,我嫁入了靖王府,翌日母亲病重辞世。

嫁入王府后的我与桓酆并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诸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桓酆与舅舅的同盟在朝堂初露头角,如今他们正忙着去益州治理水患。我帮他整理好了行装,他客气地道了声谢,嘱咐了几句王府事宜后就走了。他没有问起我的母亲,更没有看见我眼下的乌青。哥哥从军中回京为母亲治丧,我便回了丞相府与哥哥一同操持母亲的葬礼。自从父亲去世,哥哥便弃笔从戎,他一心接替父亲的职位,然而一介文弱书生成为大将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短短两年光阴,哥哥就已经与我印象中不同了,他的脸变得粗糙黝黑,他的肩膀变得宽阔,走起路来步步生风。我们兄妹跪在母亲灵柩前相顾无言,谁能想到兄妹再见之时,母亲离世,妹妹已嫁做人妇。他告诉我他在边关与一异族女子相恋后结为夫妇,如今我的嫂嫂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因为回京路途遥远,哥哥便将她留在了边城。我闻言,心想母亲生前筹备聘礼还真是及时,但没想到哥哥不仅没有娶京中贵女,甚至都没有在书信里提及过他娶亲的事。我问起哥哥,哥哥只是低下头傻笑,他怕舅舅与母亲不同意,便先斩后奏,如今舅舅知晓了,也并没有反对,母亲则永远无法知晓了。不知为何,我在哥哥身上也感受到了母亲所说的男子与女子世界的不同。我们再难以提起童年旧事,而哥哥的话语离不开军营,离不开大漠风光,异族奇闻。而这些对于一个出过的远门不过是从幽州来到京城的我来说太过遥远,我仿佛在听一个古老的梦。丧礼过后,哥哥带着母亲的神牌和为他准备的聘礼准备回幽州,在离别之际他像小时候那样,揽着我的肩,指着幽州方向说道"荣儿,你要记得你有个家在幽州。云是四海畅游的,对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将亲手做好的食盒递给哥哥,哥哥说了句"多谢。"便跨上马,牵动缰绳,马车驶离了京城,只留下一缕尘烟。

靖王府四年,东宫一年,未央宫六年。整整十一年,我做好桓酆身边的妻子,帮他与舅舅传递消息,将毒酒端给他的庶母与兄弟,助他结交大臣,为他安顿一个又一个送进后宫的女人,替他照顾那些女人为他诞下的孩子;同时我也未曾忘记“成为云家皇后”的誓言,为舅舅遮掩他布置在桓酆身边的暗桩,帮他收集各路大臣的情报,哥哥也因为我在后宫的稳固逐渐在军中有了自己的势力。我渐渐确信了当初的直觉是正确的,只是舅舅没想到他选择的人不是一个任由他掌握的傀儡,而是与他有着相同的欲望,羽翼渐丰的雄鹰。我冷眼旁观着他们从权利场上的师徒到对手,我从他们同盟的契约变为了决裂的界碑。他们与我渐行渐远,正如母亲所说的那样,而我的生命就这样被囚困在两个男人的拉锯中,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冰冷的床榻,被丈夫下了药的饮食,华丽却满是虱子的锦袍。

玉生的舞步渐渐缓慢了下来,乐声渐弱,乐师们悄无声息地躬身离去,我从回忆中抽身,这出闹剧终于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