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血液、骨髓。
她是看着她母亲的脸色长大的。
她开心或是生气,不用从她的表情,也不用去判断,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她瞬间就能捕捉到。
程茗心里咯噔一下,她有预感,怕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尽管潜意识里,有如此强烈的预感,程茗还是在心底安慰自己:自己的亲妈,再怎么不喜欢不待见自己,又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而且,她考了G省的理科状元,是父母都会开心的吧。
那时的她,似乎是忘了,不管她多努力,她母亲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愣在那里,猜想着她过来的原因和可能性。
她是看到她的采访视频才过来的吗?
目光所及,许心茗那狠戾的眼神一下子刺激到了程茗。
她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心里特别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能让一个母亲眼神带着恨带着怨去看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对她,究竟是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她这样对她?
她匆匆而过的人生十几年里,对她自己的母亲,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她从进到屋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在等许心茗开口。
她这个时候,不能说话,不能惹她生气。
“收拾东西。”许心茗说着这话是带着怒气的,程茗宛如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的存在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着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这句话也是她们时隔三年再见面她说的第一句话。
程茗知道这个时候让她收拾东西,绝对不是她想的带她回S市,不是回S市那收拾东西为了什么呢?再次把她送到更远的地方么?
三年前,她把她从南方城市S市,不惜跨越几省送到北方大城G市。
这次,是又要把她送到哪里?
她真的不想再远走了,她不想再换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她难得忤逆了她,迟迟未动,没有上楼。
看着无动于衷的程茗,她愤怒地抓起桌上花瓶里的尤加利叶扔到程茗身上,还带着一些水,弄得程茗浑身狼狈不堪。
夏季衣料单薄,衣服也因为被浸湿,黏腻在她身上。
t恤衣摆,在缓缓滴水,有的落到了地上,有的顺延到了自己的裤子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湿透的上半身,眸子里闪着泪光,心更是越来越冷。
她怎么不拿花瓶砸她呢?
砸伤了,砸疼了,她还好有理由哭一哭。
这样剜着她的心,却又不痛不痒的到底算什么?
她是她母亲,她尊她敬她。
她是她女儿,可是她对她就是为什么没有爱呢?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过她对她的爱。
她现在若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她恐怕也只会更加的烦她,甚至有可能还觉得她矫情。
她知道,她的眼泪不会引起她的丝毫动容。
所以,她不哭。
最起码,不在她面前哭。
她看起来近乎癫狂地嘶吼着:“去打包你的东西给我滚出程家的视线!”
那把尤加利叶是江善哲早上刚带给她的,也是江善哲第一次送她花。
哦,不对,是一把叶子。
她当时还问了他为什么会送她这么一大把叶子,是有什么意思吗?
程茗把散落四处的枝叶收好放到桌上,然后把地上的水也擦干净,才上楼。
她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强忍着的眼泪决堤。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允许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有亲生母亲这样对自己的女儿的么?
就算是重男轻女,也该有个限度的。
许心茗上楼的时候,才发现程茗只是换了衣服,并没有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