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刺客(4 / 5)

仁慈,伯萨法大师的眼睛如同一潭不动的深水。“还记得剩下的吗?”

第二条戒律是永远别在梦中叫出他们的名字,否则他们会立刻醒来。第三条是别碰他们,灵魂间的交手引起的灼痛远比肉身互搏时更疼,没有医药能够疗伤。

在梦土中他们应当如水臣服,将自己化作一潭无形的水流浸透每个角落,在这里他们不事创造,跟随变化而变化,引诱主人在自己的梦土中死去,灵魂永眠于此时,他们留在人世的肉身就会忘了呼吸。

继承那本大书后,她却没有继续钻研,她曾是盗贼,更早的时候,今天的刺客只是一个闯空门的小贼,对她来说那些技艺只管有用就好,法咒背后的奥秘,她不问也不管。有时她只是一时兴起就钻进别人的睡梦中,鼾声下的脑袋里有的装着一座乐园,有的又黑又深,那是无梦的国度,任何人必须抽身离开,连大法师查玛塔也一样。

库如汗·格哲克本来只是只随手就能掐死的小鸡仔,如果再抹去姓氏,他会连只耗子都不如,男孩的个头矮,即使是在同龄的五岁孩子中也算不上高个,他吃得也少,格哲克生下来时像只大点的老鼠,鲁古特城里曾经流言纷纷,他们说皇帝只看了一眼孩子就转身离开,他们说异族王后在日夜哭泣,他们还说小王子不等足月就会死去,和他那几个未能出世的兄弟姐妹团聚。但他活着,虽然长得又矮又小,但他总算活下来。小王子成日在宫苑中跑跳,却出不去四墙之外,王后对幼子严加看管,她想动手只有在梦中才行得通,那座四壁雕花的院子为当世闻名的法师查玛塔守护,他跟随王后从异国来到东方,即使他的力量在琥珀城堡中受到削弱和监视,但宫苑仍然被密不透风的保护着,女墙上站着十五名武士俯瞰城堡中整齐干净的大道上有无异动,阴影和弯曲小巷的拐角里埋伏着暗探和受雇而来的杀手,宣言塔宛如绝壁泄下,顶部有弓箭手不眠不休的向下环顾,目光越过大半宫室,一直向下能看见麦拉尔河如同丝带穿过鲁古特,两岸的建筑和河心洲上的高堂就像远处展开的一副画。每一个侍女和太监都受到审视,而术士们即使能进入城堡,也绝不能穿越被查玛塔法师降下祝福的那道光秃秃的宫墙。

“没有了吗?”他如何施术,从灵魂追索到肉身,就像一只豺狼追寻血腥而去?她永远记得那张脸,如同浮肿的尸体,倘若这幅躯体真的回到伊斯塔库帝国的疆域,进入琥珀城堡——帝国的心脏,也是龙椅,王冠,和皇帝卧榻的安放之处,他会不会认出她,半个刺客的灵魂?“查玛塔呢,他还在吗?”

魔法没有浸透她的灵魂,刺客不是个到家的学生,她体内流淌的血曾是煤炭贩子和杂技演员的结合,现在则是库如汗号称“雄狮王者”的宝血,但无论哪一种都没有魔力在血管中奔涌,法力一旦失去,就得从头再来。

即使她念诵过去那些熟悉的咒语,把它们在嘴里嚼得像块烂肉,自然中也没有东西应召而来,她只剩下半个灵魂,还有半条灵魂受困在尸体中,查玛塔为了防止她归来,也许她的尸身上也被设下了一道道咒语和陷阱,盗墓者会失望,攫取魔力的食尸鬼也要空手而归。而如果法师足够自负,他也会轻易把尸体扔进贯穿都城的麦拉尔河的奔流,或者荒野中的腐臭沼泽,再或者是王宫厨房外面的野狗堆中,到时候灵魂会自在飘荡,就像传说中每一个不曾侍奉的鬼魂那样,那她就再也找不回另一半灵魂,她的力量即使恢复,也不会像过去强大。魔力曾使她变成一个巨人,使她不畏于每一柄利剑和每一个声称伟大的人,死亡是悬在半空的利刃,使每个想象过它锋利边缘的人战栗不已,藏身于高墙和武士身后的人蔑称他们为渡鸦,而渡鸦爱觅腐尸。

如果她依然可以驱使自然伟力,克萨·亚古柏就会在诱言术下开口,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还有她失去的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而今天只有等待。她躺倒在兽毛上,任由汗水打湿脸颊,男孩的脸毛茸茸的,每根发丝上都沾满汗水,她掀开纱幔,让一丝风透进,同时也让侍卫坐得更近。

“你忘记了,殿下,”他是不是眉毛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