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敢算计我父兄,如今这就是我的报答了。”
闻言,姬发死死盯着她,双目睁圆,眼角瞪得裂开,渗出血丝,那至死不能瞑目的样子,看得姬鶠心下恻然。
他本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真正心软的人玩不了政治,只是那毕竟是他的二叔,或者说二弟……想了一会儿,他颓然放弃继续纠结辈分问题,闭了闭眼,过了片刻才睁开眼,问妲己:“您欲如何处置我?”
妲己挥手,命人将姬发的尸体拖下去,拎着尚在滴血的剑回头看他,夜色下宛如一尊威风凛凛的女杀神,偏偏漂亮的足够让人心甘情愿献上满腔热血,坦然赴死。
这是姬鶠头一次意识到,对方美貌的杀伤力。
他从未从母亲之外的角度去打量她的容颜,身份变换之后,反而有那么一丝丝理解了过去的那个人,毕竟他见多了那些叔叔,呃,弟弟,以及臣子对妲己予求予给,姬发所说的“家中私事言听计从”不过毛毛雨,是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对过去的身份并没有多少真实感,对姬发的死,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只是兔死狐悲,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过去的恨意更多是基于爱意,然而族人凋零,意志消磨,对与错更是撕扯纠缠,难以分清,他的性子注定了不是那种非黑即白,爱或恨一条死路走到极端的人。
他不想死,却也没有多少求生的渴望。
直系亲属死的一个不剩,母亲也不再是母亲,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地位权势要啥没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能指望砧板上的肉做出多余的反应?那不得把人吓出病来!
妲己的反应依然出乎意料。
她弯起眼,对他露出的笑容是与对姬发态度天差地别的柔和。
“我如果想处置你,周氏一族压根就不会有一次次打着你的幌子犯上作乱的机会,更不会任由姬发今日来见你,对你说起这些往事。”
“难道不是您早有根除周氏一族之心?”姬鶠的反问出乎意料的犀利,俗称破罐子破摔。
“嘛,可是我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呀。”她满眼无辜,剑上的血已经滴落,剑身看上去依然一尘不染,干净无暇,“又不是我逼他们选的,人总要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代价。”说的好像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姬鶠又能把她怎么样呢?说到底,最终下决定的人不是她,如果心志坚定,毫无意图想法,自然不会被他人言语轻易蛊惑。
就像姬发,如果他真的没有取而代之的心,任妲己舌灿莲花,他也不会动摇,更不会派人半道截杀,以至于踏入她的陷阱,落下天大的把柄,从此颠沛流离,为人鄙夷唾弃。
“那您,如今想要我如何?”既然不想杀他,那又想怎么样呢?囚禁他一辈子?
“姬考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她语气淡淡,似是怅然,“若非当年我怀疑姬昌暗中陷害我父兄,我本不会嫁给他,从而祸乱周氏一族。”
“不过来到这边,果然发现我的怀疑没有出错,所以姬昌那老匹夫,当然得死!”
“其中种种,牵连姬考算是绕不开的选择,但我并没有想让他死的意思,所以用灵木为他造了身体,封印记忆,更名为姬鶠。”
“这确实是为了我的野心,但其中也有私心。”她望着逐渐长大的孩子,轻声说:“若我只要一个傀儡,有千百种方法达到目的,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只是想等到尘埃落定,告知你一切缘由,再给你选择的余地。”
“你是想继续当姬鶠,还是做回姬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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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这个世界,大约是很好的。
一年比一年更冷的寒流与雪灾也无法摧折黎民百姓的笑容,土地被开垦,伤人的野兽被捕捉、驯服、饲养,保暖的绒毛被机器纺织成线,编织成保暖的衣物覆盖在身上,饥饿和寒冷不再轻易致人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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