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3 / 4)

有这样客气周到的待遇,说明她值得被这样对待。而她的价值,远不止那一张纸,最值钱的,是她本人。

但凡是聪明人,就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

轿子一路上走的十分平稳,她坐在里面全然感受不到半点颠簸,可见金风细雨楼做事的确讲究。

清晨似有若无的薄雾仿佛还未完全散去,微凉的触感混合着青青石板散发的湿气,越发显得静谧。这条路上人烟并不多,像是特意走的近道——非明毫不怀疑,这一路经过的必然都是金风细雨楼的地盘,甚至可能在昨日那封信经过重重检查递到苏梦枕手上之后,她的一切资料就被摆在了他的桌上。

非明对于苏梦枕还是很好奇的,她从无情和铁手那里总能听到他的名字,毕竟京城风起云涌,而他则是搅弄风云的其中一方。他们对他的好感是能够从话语中听出来的,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信息,因此便越发好奇了。

据说苏梦枕病的很重,在襁褓中时就受过严重内伤,以至于天生体弱。这先天的毛病最是难治,等到他后来接掌金风细雨楼,更是长年累月操劳,病上加病,且不时受到暗算毒害,病症纠缠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绝症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快要死了,连大夫都预言他活不过十五。可他偏偏活过了,不仅活过十五,还过了成年,成年之后是一年又一年,撑了这么多年,熬得雷损都快老死了,他却还是那么病恹恹的,一直活着。

非明想到杀生丸曾经附身过的那个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身体,他的每一次发病都是漫长的煎熬。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死不可怕,受伤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从内而外的虚弱感,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对外界的一切都无能为力。

她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库洛洛要死,原随云要死,而意图利用囚禁她的奥比斯特、姬无夜,甚至是时霖也要死。

一切敢于控制她的人,都该死。

所以,常年累月感受那种因为疾病而身不由己的苏梦枕,竟然能一直熬到现在,多奇怪啊!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这样留恋,以至于这样不愿意离开呢……

这样想着,轿子突然停了。

抬轿子的人没有放手,因此轿子并没有落下来,只是他们停下步子,像是遇见了什么人。

非明只听见马车的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对面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她嗅到隐约的香气,仿佛牡丹一般的明艳大气感,端的是贵气逼人。虽然不知道这香具体的方子,但其中原料无一不是精品,有钱也未必能买的到。

她在心里猜测着来人是朝廷里的哪一位高官,紧接着却听见一个比预料中年轻的多的声音响起,“呦,是金风细雨楼的轿子?不知道这里头坐的,是你们楼主的哪一位贵客啊?”声音里含着笑,听起来爽朗和气,哪怕是探听的话,他也说的自然大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让人心里顿生好感。

外头抬轿子的人只回到:“见过小侯爷。”

外面似有风吹动车帘,非明微微蹙眉,却是在帘子拂开的一瞬间,侧过了脸。

于是对面人便只能看见小半张芙蓉面,鸦羽般的乌发被一根簪子挽起,垂下的青丝在日光下如流水般顺滑,划过白皙的脖颈,像是挠在人心口……尚未来得及看清全貌,帘子便又落了回去。

他暧昧地笑道:“原来是位娇客。”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又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可苏梦枕的未婚妻雷纯还在京城里,这样一说岂不是让人以为金风细雨楼先违背了婚盟?

——即使这婚约是当年苏梦枕父亲定下的。即使当年金风细雨楼才刚刚成立,而六分半堂在京城只手遮天。即使谁都知道这婚约不可能完成。

非明记得无情曾经感慨地说过,苏梦枕明知道这婚约不可能完成,可他却一直没有主动退婚。

他只是这样提了一句,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背后说人闲话,迟迟没有下面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