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看到他过去的狐朋狗友之一,马大牙站在寒风里,呲着牙笑,缺失的门牙像一颗小小的黑洞,都有点替他冷的慌。
“这是我开的旅店啊!快进来坐,暖和暖和。”
雷潮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匾,上边写着“蓝天宾馆”,马大牙不由分说把他拽了进去,让他坐在前厅的沙发上,然后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大瓶冰可乐。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俩人一人一杯。雷潮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进来,可能是对以往的生活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留恋。
前厅又昏又暗,只有墙边供奉关二爷的神龛里的电子蜡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雷潮总觉得他开这个旅店好像别有用途,至于是什么用途他也猜不出来,反正肯定是一些和国家法律法规相背离的事情。他喝了一口茶,发现前台正上方的挂着世界时钟,有北京时间,纽约时间,巴黎时间,东京时间,温哥华时间……他心里暗暗算了一下时差,发现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你这时间有问题。”
“啥时间!”
“就是你挂的那些钟表,时间都不对。”
“你咋知道不对。”
“我会算啊。”
“靠,你会。”马大牙响亮地笑了出来,“除了北京时间是准的,别的谁有那个闲工夫管啊?我连温哥华在哪里都不知道。”
“温哥华在加拿大!你能不能有点文化,整天迷迷糊糊的,你活的有什么意义?”
“我去,洋哥,你是不是疯了,”马大牙放下装茶水的纸杯,“我没文化,你就有文化了?我活的没意义,你就有意义了?”
“我觉得我活的挺有意义的。”
“你有个屁意义。”马大牙嗤笑一声,“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有三个女朋友呢。”
“你的女朋友都是鸡。给钱还怕不让泡?”雷潮毫不示弱的回击。
“那我也是有钱啊。”马大牙丝毫不以为耻,“有钱就是好,你承认吧。”
“承认承认,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你说的是啥?”马大牙迷惑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只怪物,“我发现你真的有病了,病的不轻,我知道你病在哪里,一定是因为租你房子那个女高中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她教给你的。她这是在你的脑袋里放病毒啊!让你都要不认识你自己了。”
雷潮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这种沉默此时此刻看上去像是一种默认,他的不言不语激发了马大牙侃侃而谈的欲望。
“你以为人家能考大学,你就能考大学了吗?你又不能考大学,你知道那些玩意有什么用?等人家考完就飞上枝头了,你还是守着你的小破屋,所以……”马大牙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雷潮眼睛里释放出凶狠的光芒,就和当年打掉他门牙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杯可乐没喝完,雷潮就离开了,速度快得仿佛在逃跑,马大牙的话像种子一样洒在他心里,很难不产生生根发芽搬的效果,他一路上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那小子的嘴用纳鞋底的大针缝上,省的他今天逼逼叨叨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