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压机械厂是国营大厂，厂里福利好，幼儿园就有两个。

双职工的子女上大幼儿园，单职工的上小幼儿园。

大幼儿园的设施条件放到市里都能排上前三。

和大幼儿园比，小幼儿园的条件就不行了。

小小的院子，两个老师管着一群孩子。

放学的时候，小幼儿园的孩子，手里攥着颗没有糖纸的西瓜糖，再看从大幼儿园出来的孩子拿着的各式饼干，没有不眼红的。

苏建国在保卫科干了五年，妈妈张秀敏又是子弟校的老师，是双职工，苏萌上的大幼儿园。

何才贵只是临时工，按理何曼曼没资格进厂幼儿园，但张秀敏还是想办法给何曼曼弄了个幼儿园的名额，不过只能上小幼儿园。

张老太对何曼曼只能上小幼儿园很不高兴，让张秀敏把何曼曼弄去大幼儿园。

何才贵只是一个烧锅炉的临时工，又才上班不到一年，能进小幼儿园就不错了，让何曼曼进只有双职工才能进的大幼儿园，张秀敏再想帮着家里亲戚，都没那么大的脸向人开口。

他们这些厂子弟，无论大小幼儿园，上完厂幼儿园就上厂子弟校。

厂子弟校可以从小学上到高中。

只要是机械厂职工的子女，无论成绩好坏，小学毕业都能直升初中，上完初中，考不上高中，就去厂技校，然后进厂当工人。

这是机械厂职工的福利，何才贵把工作卖了，不再是厂职工，何曼曼没有上子弟校的资格。

张老太又找到张秀敏，一边骂何才贵不知好歹好好的工作说丢就丢，一边哭着说如果不是他家老头子瘸了腿，家里条件不好，她闺女也不至于嫁了何才贵这么个混账玩意。

他家老头子叫张民根，和张秀敏的父亲张民生是亲兄弟。

张民生从小喜欢读书，年轻那会儿被打成臭老九，一大早饿着肚子被拉去□□，天黑了才给了碗馊饭，然后关进黑屋子。

被斗了一天，身体早已经吃不消，一碗馊饭下去，当晚就上吐下泻。

第二天人就要不行了，那些激进分子却说张民生是臭老九死了活该，不给送卫生院。

张民根到山里拔了把葛根，浓浓地熬了一碗，悄悄去给兄长灌下。

张民根从黑屋子出来的时候，被人逮到，打断了腿。

张民生喝了那碗葛根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张秀敏想着二叔的恩情，又费了老大小的劲，把何曼曼弄进了子弟校。

何曼曼的建校费和书本费是向苏建国借的，上初中后更是吃住都在苏家，生活费没给一分，平时学校交个班费什么的，也不可能等她放假回乡下拿，一直都是苏建国或者张秀敏给。

何曼曼每次接钱的时候，都一脸不好意思，说休息就回家找外婆拿钱，但每周休息，她都在忙学习，就没见她回过家。

和休息日都不肯松懈的何曼曼一比，苏萌就显得特别不勤奋，经常被爸爸批评，苏萌烦死了何曼曼。

冬梅父母也是双职工，幼儿园就和苏萌一个班，从小玩到大，对何曼曼自然也不喜欢。

“去哪儿？”苏萌犯困，有点懒得动。

“我姐说他们班转来一个新生，超级帅。”

苏萌更不想动了。

冬梅的堂姐晓钰比她们高两个年级，教室在五楼。

苏萌不理解人类为围观一个不相干的人，从二楼爬上五楼的行为。

冬梅见苏萌迷瞪着不肯动，干脆直接上手，把她连拉带扯地拽出教室。

刚出教室，就被数学老师拦了下来，自习改成考试。

趴一节课的计划泡汤，苏萌失望地“啧”了一声。

苏萌花了半节课时间写试卷，然后趴了半节课，听到下课铃响，坐直身。

总算补足了瞌睡，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把，试卷传到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