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门打开时甚至没有什么声音,脚踩在地板安静地快要没有实感。
这所医疗院太过寂静,阳光照进来都是冰冷的惨白。
这点惨白的阳光照亮了病房金色的门牌号,我们在号数为0907的病房门口停下。
陆榭在我前面,先一步推开房门,我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
双人病房很宽敞,她躺在里面那张床,身上的呼吸机已经被摘下,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好安静啊,安静的不像她,安静的只剩她。
我走上前,步子轻的像是踩在云上。蓝色窗帘紧闭,我把它拉开,想让阳光进来些——这样她就不会太冷。
但我又顿了一下——光线透过窗户会不会太刺眼?会影响她休息的。
于是我又把左边的窗帘拉回来一点,恰好挡住她胸口以上的部分。
阳光洒向被子,衬着她手苍白,连带血管颜色也淡。我能看见被子下她的呼吸起伏。
但只是那点起伏我便觉得心安。
陆榭在旁边静静地看了我们一会儿,突然笑了。
“你真的很固执。”陆榭说。
我把原本攥在手中的手环套进病床上的她的左手,手环上残留的余温竟要暖过她的手。
我不知道我现在脸上什么表情,只是心里在想:
是啊,我不仅固执,而且懦弱。
懦弱到明明推开她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我倒下。
懦弱到放手却又舍不得,于是只留下那点妄念——
固执地造一个自以为完美的梦,去掩盖镜子上的裂痕。
至少这样,我自暴自弃地想,至少这样在梦醒之前,我还能让她笑一下。
也许吧。
离别已是既定结局,她是我捞不住的水中月。
——————
“手环已经给她戴上了?”陆榭拿出另一个长得有些不一样的手环,把它扔给我。
他指了指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你现在躺到那儿去,把你自己的手环戴上——等一下手环里的粒子菌丝会扎入你们的血管,可能会有些疼。”
陆榭似乎是看出我在顾虑什么,又补充道:“别担心,她正昏迷着呢,感觉不到这些痛的。”
我依旧沉默,不再说什么,只是依照陆榭说的话去做。
手环触碰到手腕的肌肤时很凉,但还好我把她的捂暖了。
刺痛感终于传来,这感觉持续时间不长,只是格外清晰。
意识变得混沌,被磨成齑粉一样,我只是在想:
她真的不会疼吗?
梦中的人真的不会感觉到疼吗?她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刻真的不疼吗?
她明明很怕痛的。
子弹贯穿她身体的时候,有温热的血溅到我身上,在警服上晕开,猩红得刺眼。
那血隔着衣服布料烫得吓人,显得我的泪成了冰水似的漱漱滚落,滴进她左肩的血洞里这么疼。
她这么怕痛的一个人,当时对我笑着说别哭啦,她才舍不得死。
她总是这样。我受伤的时候、她受伤的时候。眼泪一滴不肯掉。
……
大脑已经再难思考,我好像就要坠落。
落吧落吧,我只要最后触碰一次水中月。
——————
“你叫……周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确定地问我。
“是破晓黎明的那个黎明吗——好好听的名字。”她笑了,拿手向前比划了一下,“有一种要冲破黑暗的感觉。”
我愣了一下。我给她纠正道:“……不是,我叫周离,离别的那个离。”
寓意挺不好的,甚至不如“周黎”这个名字。
但她并没有在意,而是笑眯眯地对我说你好呀周离同学,以后我们就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