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兵?”郑七鸾已走到跟前,在石桌上饮了一杯茶,好奇问道。
“是剑。”他笑着说,“阿雪最喜欢剑。”
“本宫能一起看看吗?”她眼睛忽而一亮,向那侍从问。宁观觉得好笑,扳过她的脸,“你要看孤的神兵,难道不应该问孤吗?”
“那陛下说能吗?”她脸上露出十分真诚的神色来。
宁观叹了口气,“你去换衣服。”
“绿橙!更衣!”她回身大喊。
不知是不是摘莲蓬时玩得起了兴,去玉衡宫的路上,郑七鸾捧着一个冰过的果盏,竟打听起宁观来。“陛下最擅长的不是枪吗?”她皱着眉毛生气,“当时在折金山可是好手段,险些将妾的胸口刺穿了。”
“而且陛下十分会遮掩,妾派出来打探的人都说,二皇子殿下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这一句是在阴阳怪气,宁观听出来了。只是他却不能解释,其实这人是曾做二皇子时的连驭雪——为了在宫中不引人注意,连驭雪从不在外人面前露武,直到宁观入主玉衡宫,他才堂堂正正开始用兵器,不再做幕僚了。
于是他只好装作理亏,“谣言而已,民间有多少人真的认识孤呢。”
郑七鸾哼了一声,“皇后娘娘说,陛下和连大人是从小的至交,五岁便在一起开蒙,这学剑也是一起的吗?”
学剑吗。宁观低头笑了一笑,“是,我们是同一个师父。”
那天午后,在庭芳殿用过饭,宁观和连驭雪便背起包袱,一同随海棠先生住到了旬雁城门口的一处小院子里。
院子里比起连府和金翠宫,实在算得上简陋,且一安顿好,海棠先生便将他二人手里揣着的汤婆子收了,凡是白日练功时间,不准用这些太暖和的东西。
连驭雪闷不做声,一一照做,宁观却梗着脖子问:“师父,你有什么样的好招式教我们,不能先看看吗?”
海棠先生饶有兴致地看了他几眼,走进屋里取出来一个长长的布包,吐出一口气,从那布包里抽出一把朴实无华的剑握在左手。
他立在庭中,忽而变成一棵挺拔的青松,空气都似乎锐利起来。
“看好了,我只做一遍。”海棠先生道,“我这把剑,叫做‘沉舟。’”
之后的三个月里,宁观与连驭雪真的再没见过这套诡谲的左手剑法,亦没有学过。只是海棠先生执剑而立那一刻破风吹雨般的气势,永久地留在了小小的宁观心里。
收剑的时候,海棠先生两指自剑身上掠过,指向宁观眉间:“流水折时知心韧,风雪枯处现吾身。”
“记住了孩子,这就是剑意。”
三个月的时间,他只来得及给两个小童教授了基本的内功,教他们怎么强身健体,又怎么运转那点稀少的真气,去试着劈开屋檐下结的冰锥子。等到冰锥子已经化了,他就真的启程回去了。
后来,便再也没来过。
“海棠先生没有真名吗?”郑七鸾忽然打断了他。
宁观摇了摇头,“没有。孤幼时曾问过他,他说他的姓名不是重要的东西,百色国喜海棠,便叫海棠就好了。”
话音落时,玉衡宫便到了,宁观没再继续往下说,伸手把郑七鸾从辇轿上扶下来,“走,去看看阿雪新得了什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