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玉锵心里一沉,险些将手里刚端起来的白瓷茶碗打碎:这位二皇子实是了得,新侧妃嫁进来才一个月,就要准备陪葬了。
屋子里静得叫人离魂。李同曦也不说话,端坐在椅子上喝茶,似乎是在等她斟酌完。齐玉锵沉默着,抬眼看向门口。
门外点起了灯,隐约能见到侍卫们的影子。
“姐姐有话便说吧,用我做些什么。”
李同曦掩面笑了一声,抬起手敲了敲灯架。顷刻间门外灯火闪动起来,陆陆续续走得越来越远,终于变成隔着窗纸模糊的一点萤光。
这一任百色的皇帝,自生下来就是宁家有史以来身体最弱的一个,不善弓马,也不懂刀剑。正因为这一点,他沉迷于不着调的修仙之法多年,朝堂上怨声载道,若非皇后林氏从中挽回,百色亡矣。宁观这位母后娘娘名叫林恪瑢,是现戍边飞城将军林其充的小妹,连驭雪母亲魏氏的表姐,性子果决无匹,自两年前宁观行冠礼之后,她便开始着手联络妹妹,向亲丈夫举荐了一位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的道长,为其炼丹寻道。
魏氏也是个奇女子,这计划她唯独告知了自己的儿子连驭雪,连家其余人等一并隐瞒。她姊妹二人都知道连驭雪同宁观生来便是注定要在一条船上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便将两个少年早早地拉入了计划中,等宁观开府成家就准备动手。
百色宫中除了林氏皇后生了宁观与三公主宁书吴,另有三位妃子夫人,皆有所出。五皇子宁闻和六皇子宁驻、七公主宁书龄出自江夫人颂昀,然而江家只是小门户,根本不具备辅佐太子的能力;八皇子宁训的生母于采和最为貌美,是皇帝从海边带回来的农户女,颇得过一番宠爱,可惜八皇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长脑子,且尚不足十五岁。
其中唯有李同曦的姑姑李涴曾是太子侧妃,皇帝即位后封为昕贵妃,膝下有大皇子宁聆与四皇子宁言。但两人都资质平平,即便是李笛本人也认为这两个侄子难当大任,反而十分看好宁观这个嫡出的二皇子,甚至把女儿都嫁给他。
其实宁观被立为太子是早晚的事,只不过皇后与宁观本人都不想再等了,再等下去,百色国只怕就要改姓了——没准儿直接改名易帜也未可知,隔壁宿和与下川两国可不是吃素的。
宁观今天入宫,就是因为皇帝的弱症在皇后娘娘两年如一日的努力下,终于病发了。
除了当事人,其余人看起来都只觉得皇帝贪食嗜睡,是些普通的风寒而已,只有道长和宁观母子心里清楚,不出十五日,宁家的江山就要换下一任了。
李同曦的故事讲完,齐玉锵的茶也喝完了。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手脚,“那么姐姐同我此刻能做的,就是等,对吧。”
“是。”李同曦微笑,“殿下的消息回来前,还请委屈妹妹就住在我院里,由我的陪嫁秋容同吉云姑姑一起伺候妹妹起居,绿橙与青桃就留在外头照应罢。”
齐玉锵什么话也没说,向李同曦行了礼,往东厢房去了。
宁观从宫里回来那天晚上,齐玉锵正坐在屋顶上看星星。自从离开四合国,这是她看过的最明朗的星空。
二皇子府在极安静的一处地界,远离商市,于是马车过路便在街道上听得突兀又清楚——车轱辘声在后门停了,然后是仆人开门放行的声音。李同曦的屋子亮起灯来,齐玉锵也转身从屋顶上爬了下来。
这几日她二人都穿得很正式,时刻预备着宁观回来宣布皇帝归西,或有人来宣布宁观归西。齐玉锵将爬房顶时束起的裙摆解开,对着水缸理好头发,另一头瞥见李同曦从屋里走出来,脚步镇定,手却紧紧捏住——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长裙,绣着鸦黑云纹,头上只别一支素银簪子。
一看就是一副奔丧的打扮。齐玉锵在心里道。
没有听见兵马声,想来应该是成了。她计算着,宁观何时会走到院中来,又以什么样的脸色来面对他。
宁观却又没来。只进来了两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