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终于也有些喜欢自己了。
而人总会在这样的蜷缩中,同时横跳着自卑和亢奋。
冰雹渐渐退化成了雨,他花钱打车送她回家了。
“咱们今天还上课吗?” 她站在楼下,不确定自己的依依不舍是不是有任何意义,不自信地说。何雨抬头看了看那层楼黑漆漆的窗户和眼神绵绸的夏丛杉。他没有说话。
他们不是没有单独在家里待过,但从没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气氛。现在天色已晚,何雨看向微微发抖的夏丛杉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对自己的自尊心,也许她会反复想为什么没有人喜欢自己,有时候沉默在这样的女孩心里就是天翻地覆的拒绝。
自己活到现在,并没有接受过什么真心的喜欢,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平凡,渐渐地对思考这些事有了本能地抗拒。何况喜不喜欢不知道。如果想要一直见面,其实谁都不应该说喜欢的。但也谁都最好别激动别伤心。
“我送你上去吧。” 何雨只是向前走着。
当门打开那刻何雨将她的书包放在了玄关处准备走了,她冲上去把门关上,转身死死抱住了他。
何雨的身体是冷的,他的手悬空中,瞥见了她新涂的肉粉色短甲,没有将她的手拽下,因为他很快想了一遍,最好手都不要碰到。嘴里的那句“别这样。”也像吞石头一样咽了下去。
在黑暗里,外面的路灯模模糊糊,少年的喉结轻轻滑了一下。
“杉杉,把手放下来。” 何雨说。
“我今天晚上没去餐厅打工,还得折回去跟老板当面说一下。然后要回家了。我们都别让父母担心。好吗。”
平时上课的时候,何雨也总是会说自己的手,自己的节奏,是熟悉不过得语气。有时候他也会说今天加不了时间,要去餐厅了,要去排练了。这也绝非谎言。
他扯下进门衣帽杆上的一块毛巾,转身轻轻搭在了夏丛杉的头上,卷起的针织纹理裹住了她发烫的脸和湿漉漉的发丝,何雨也在转动中离开了她的环绕。他的后背校服留下了温水贴过的一圈水渍,皮肤透见,反光。
他的纽扣松了,她刚好拽下领口的第二个。是对夏丛杉来说珍贵的发光的人。这是离他的心脏很近的地方。
“杉杉,下个周日见。”他打开门,走得不慢不快。只有何雨知道,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风吹到凉凉的喉结和敞开的锁骨。他差点踩空。
一个周日又一个周日,那个晚上没有再被提起,今天夏丛杉也来到了地下公社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