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持漪同你说过,棠园会保你衣食无忧。”
阿槐道:“我知道,但我想自立自足,不想一直寄人篱下。”
昏暗微光下,阿槐的五官冷硬如刃,眉如墨,眸似银,纪常羲微微仰头看他,已与初识时骨瘦如柴的少年迥然不同。
“你若想自立门户,我可以让兄长将你迁出纪氏族谱。”
“我没有这个想法……”
她却很少见地叹了口气,“阿槐,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这句话似乎让阿槐霎时坠入了冰冷的深渊,牢牢将他困住,不得动弹,而纪常羲却已起身往门外走去,持漪将手中食盒递给他,“这是女郎见你整日苦读,特意为你准备的夜宵。”
他接过食盒,望着逐渐在夜色里消失不见的身影,怅然若失,从没人告诉他,取舍之间,也会失去一些意想不到却十分珍贵的东西,可是这条路,从他拜师起,便不能再往回走,也做不到半途而废。
阿槐接到霍韬的第一个任务是在十二月初,已经是金陵的寒冬,棠园的池子上覆着薄如叶片的冰,寒冷的北风吹来,树上的黄叶子倒也没有落尽。
不算太冷,阿槐想,山里的冬天比这里冷上太多。
但纪常羲却十分畏寒,整日窝在房里,早早便向程夫子递了书信请假,阿槐也因此愈来愈少同纪常羲见面。
府上的人这几日却忙得紧,又是扎戏台子,又是挂彩灯,十分热闹,阿槐问了才知,十二月十二日,是纪常羲的生辰。
那日,也是他出任务的时候。
阿槐几次在霍韬面前欲言又止,霍韬索性戳破了问他,“怎么?那日是纪常羲的生辰宴,所以你不想干了?”
阿槐被点破,却一脸疑问,“师父如何知道那日是女郎的生辰?”
霍韬道:“‘生月十二,是为常羲’,这在秣陵无人不知吧?”
阿槐摇头,他不清楚秣陵城里的人知不知道,但他,的确不知。
“阿槐,欲成大事者,就应该将这些细枝末节的情感先放下,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你家女郎高看你一眼吗?难道还想像之前那样,命悬一线的时刻也要想着别人来救你吗?”
“师父,我明白的,”阿槐捏紧了袖角,坚定地看向霍韬道,“那日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