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李圆卜感觉无处容生,但是一想到莫修琪失望的眼神,他便又硬着头皮来到于仙凝的住处。当然,他不会知道,在赶他离开的一刹那,莫修琪是多么煎熬多么难过,亲手推开所爱之人,到底还是会疼的。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如今推开的到底只是人还是会搭上人的心……
李圆卜站在于仙凝的门外,只要轻轻舞动一下手指,门便会开,然而没一会儿功夫,圆卜便改变了主意。纠结一阵儿,转而叩响不远处云秀的房门,待门一开,便闪身进去了。
其实于仙凝早也听到了风声,那夜,是一直在候着的。知道圆卜就在门外,踌躇,徘徊,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进来。于仙凝在门的这头已然恨得发颤,下意识用手指叩住前日里划破的伤口,那里仍包着白纱本已不再沁血了,但终究是架不住她手指的力道,血肉破裂,鲜血迸涌。
身体的疼痛能暂时缓解她内心的郁结,于仙凝长抒了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常常感到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彻底裹住了,如今是背负着千斤的石块在跳,每每这时,总要要放些血才能好,放血时的疼痛可以减轻她的难过。可此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她也知道,她已愈陷愈深。
跌进泥淖,怕是再难爬出的。
再说李圆卜这连续几日都是睡在云秀房里的,莫修琪却还不知,她以为,李圆卜听了她的劝,陪在于仙凝身边。
可这十几口子人都住在一个宅院里,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莫修琪就听到有人说:将军是转了性情,这些日子又宠上秀姨娘了。莫修琪无可奈何,强扭的瓜果然就是不甜?于是她又特地找云秀去合计了一番,势必要将李圆卜与于仙凝撮合到一起去!即使内心深处千万个不乐意,毕竟还是不愿家不成家,还有可能沾染上不好的因果呢。
修琪又去劝说李圆卜,这世道男子本就在主宰女子的生活,男子已享尽了掌握一切权利的便宜,难道就不能为此付出哪怕一点点的代价吗?不,那甚至说不上是代价,三妻四妾的是他们,使得内宅不合的也是他们,欢喜时给人希望的是他们,厌弃时翻脸无情的亦是他们。既然因为各种因素已经把人娶进了门,最起码的责任心要有吧,总不好把人往那里一丢就不闻不问吧,同样生而为人,没有人应该被如此对待。
李圆卜回应的只是冷冷一笑,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莫修琪只得皱了皱眉头,第一次感觉无力,好像对牛弹琴一样,无奈拂袖而去。李圆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下一沉,自言自语:“你当真要将我拱手相让么?这一刻的不计较才更让我心痛啊。是你不再在乎我了,还是,你连自己都不在乎了?”
李圆卜尚未做出决定是否要向莫修琪妥协,然而,他也无需为此事再费脑筋了。莫修琪己替他做出选择,以回娘家探亲为由,借口带江云秀长长眼识,只在第二日,便乘上马车,西去阿尔金山。
临走时圆卜只说了一句话,不是告别也不是珍重。他说:“一直以为咱们的情谊就是一方净土。可生在尘世,哪有不惹尘埃的理儿?我想用心去守护它的宁静却发现你已渐渐远离。你是认输了么,还是放弃?罢了,或许你有你自己的使命呢?放心,我会独自守候,等你回来。”
简简单单一席话,令莫修琪心里很不知滋味,她别过头去,驾起马车便绝尘而去。
江云秀在车里没有多的言语,她或许已经明白,这对人是会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的,而自己,永远都只会是多余。
“云秀,你知道吗?圆卜他好傻。”修琪忽然说,“他不明白生在怎样的时世下就必须得遵守怎样的规则,他不是普通人,过自己的日子,只要不招惹到官府、恶霸即可。他是个将军,镇西大将军啊!做着自己的事儿,却是皇上在看着,天下人看着的。仙凝是宰相千金,宰相是开国元老,两朝臣子,怎么惹得起?家和万事兴,你明白吗?”
“明白。”云秀颔首回应,眼中有滚动的晶莹。
一晃一月的日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