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笙从洞中将那头半死不活的黑犼拖出来的时候,穆轻舟正站在洞口结界的边缘处看着洞外的几十头黑犼出神。
沅笙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瞟了洞口一眼,对着穆轻舟道:“酒饮多了,脑子越发有些昏沉,今日就不陪这些小畜生玩了。”说着另一只空着的手拉起穆轻舟的手,微阖着眼睛,口中念起法咒。
刺目红光闪过,等眼前重新恢复正常颜色的时候,穆轻舟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沅笙的逐霞院中。
院中巨大的碧帝屋被沅笙移到了须啼院,整个院落显得有些空荡。
沅笙松开牵着穆轻舟的手,一挥衣袖,一座黑色的玄铁笼将那头奄奄一息的黑犼罩了进去。
穆轻舟这才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沅笙,她身上的红衣颜色一块深一块浅,是沾了血,但是他却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那黑犼的血。
穆轻舟下意识的抬起手:“你可有受伤?”
沅笙扭过头看他:“什么?”她一直在注意着笼中的黑犼。它还不能死,需要矢黎给它致命一击才行。
穆轻舟张了张嘴,眉头皱了皱重复道:“你有没有受伤。”他的手垂下来。
沅笙轻笑一声:“没有,你先回须啼院吧。”说着冲着身边吩咐道:“将这畜生抬至赤曦院。”
马上有几名魔族侍卫落于院中,抬起那黑色玄铁笼朝门外走去。
沅笙跟在他们后面也向外走去。
穆轻舟不觉得的上前两步,又停了下来。沅笙察觉到他的动作,回过头:“乖乖听话,”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对着穆轻舟笑道:“须啼院中的碧帝屋根部,有我酿的三花酒,你取出来尝尝。”说完抬步走出了大门。
穆轻舟看着她的背影,连衣服都没换一件,就急匆匆的赶往矢黎的寝院,呵,对她的这个左使,还真是关心。
穆轻舟从袖中掏出那枚红珠,指尖萦绕起点点白芒,白芒触到红珠之上,身形一晃,人已经到了须啼院中。
须啼院中已经是圆月高悬于空,将整个院落笼罩在清凉月色之下,碧帝屋的花朵在月光的浸润下显得更加碧绿清透,整个景色透出一种柔润之感。
穆轻舟走到碧帝屋下,手中化出一把木铲,慢慢的挖着树根之处的泥土。没多久,木铲碰到一瓷质之物,想必便是沅笙所说的三花酒了吧。
穆轻舟将木铲放在一旁,用手轻轻地将覆盖在瓷罐之上的泥土扫开,两个玉白色的瓷罐显露出来。
穆轻舟难得的笑了笑,将两个瓷罐拿出,身体就那么往旁边一依,也不管身旁是不是有刚挖的泥土,会不会弄脏他的衣袍。
他抬头看了看院中的那轮圆月,这里的一景一物,全都是沅笙的术法所化,这清风明月,这树影花香,是真实存在的么。
穆轻舟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诸事这般难看开了。
一切诸法皆如幻,本性自空那用除。若识心性非形象,湛然不动自真如。穆轻舟知道,自己所陷的这一切情绪,都是自己的心不定所致。可是为何,自从自己接触了沅笙,心神便会如此不定,不安,自己的情绪为何会如此轻易被她所侵扰。
他将手中的那一坛三花酒盖打开,酒香飘然而出,丝丝香甜混合着酒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有些自嘲的牵了牵嘴角,诸事扰心全是自找,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寻烦恼呢。
穆轻舟抬起酒坛猛灌了几大口,酒水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滴落到他的衣襟之上,氤氲开一小片水痕。
三花酒乃是用三种不同的花朵酿造,入口清香微甜,甘洌爽口,后劲却足。穆轻舟就着月色很快就将一坛饮尽。他的头有些发昏,眯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另一坛,毫无犹豫的将那坛拿起,利落的拔开盖子又大口饮了起来。
昏沉的感觉越来越重,穆轻舟却感觉此刻异常轻松。他好久没有这种万事皆空的感觉了。
……
装着黑犼的铁笼被放置在赤曦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