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证的人不出意外地惊醒了几乎半个楼道的人,黑宫遥和伊吹蓝站在楼下看楼上一盏盏亮起来的灯,他们的同事来来回回地奔走,偶尔会有人来问伊吹蓝问题,然后再通过对讲机把话传递过去。那些灯从下到上亮起来,再不规则地被关掉,唯独那一扇窗户里面的灯光不会再亮起来了。
夏天的夜晚在天台上变得澄澈,但是在漆黑的楼群中又一下子变得晦暗不明,他们被警灯和居民楼的灯光笼罩在一起,身下的影子分成好几个层次相互交织。
“前辈,”黑宫遥开口,“关于公共卫生间管理员的事情……”
“这个是雨宫想出来的,机搜401的雨宫,上一次就是他带着我们一起去那个废旧厂房接应你的,”伊吹蓝看向她,“据他所说,他是在值夜班后凌晨下班的路上,看见公共卫生间有一盏灯仍然是亮着的,你看,就像是这样,”他指了指远处那个不同于楼道橘色暖光的白色灯光,“公共卫生间虽说是二十四小时开放,但是声控灯总是明暗交替,而且不会那么明亮,所以他打算去看一看,为此叫醒了里面值班的人。”
“所以他发现,我们看到监控里的那套衣服出现了,而他又询问了那个人,获得了公共卫生间的值班表。”
“不愧是遥,”伊吹蓝笑了笑,“所以管理员在监控里出现的时间不对,那个时候的管理员应该还在里面,第二天才能出现。”
“所以影像科核对也是这样?”
“是这样的。”
黑宫遥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去看居民楼里亮起来的灯。取证的工作仍然在继续,也有居民拒绝了酣眠的邀请,走到楼下来和他们一起观望着一场悲剧的平息,就像是没有来得及羽化成为蝴蝶的毛毛虫掉落在枯叶堆上,被蚂蚁分走了身体与灵魂。
“松本池子到底会去哪里呢,”黑宫遥喃喃,“我有预感,她不会死的,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松本达也站在桌子前,眼睛紧紧盯着墙上的地图,“我已经回忆过了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很多地方,但是你们也说都找过了,哪里都没有……”
“不要着急,”黑宫晴子站在钢珠装置的旁边轻声安慰着他,“不会走远,总会找到的。”
“影像科现在也在调资料,警方也在这个区域内扩大搜索,”志摩一未把水杯推到他的手边,“没问题的。”
松本达也抬头看着和黑宫遥的眉眼别无二致的黑宫晴子,然后无助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松本池子会去哪里,也不知道在让她放火的绝望之下藏着怎样的悲哀,以至于她也打算将自己的未来一起放弃,但是现在她在逃亡,他却要站在他们一边一起找她,重新把她拉回到深渊里去。
假如母亲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呢?他攥了攥拳头,然后闭上眼睛,看似痛苦,实际上他心里的混乱更多指向的是茫然和无助。母亲究竟有多坚强才能谋划这一切,又有多么想要生路,才能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躲藏这么长时间?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早就支撑不住了吧,可是母亲又是为了什么,她又能够支撑多久呢……
在黑宫晴子来找他之前,他仔细考虑过母亲的去向,但是他无法确认,也只能配合警方的工作一步步回忆自己的过去。黑宫遥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能看出那个比他大一些的警官一定有一颗刚刚才放下防备的心,对他的问题也是在问自己。她的姐姐则是更沉稳的那一个,她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引导着她走向高处,但她宁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像是现在这样。
一个人能撑多久?松本达也疲惫地抬起眼睛,视野的余光处只剩下灰暗的阴影在闪烁着,这是他头晕眼花时会出现的症状。母亲会不会逃离?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的消极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如果积极的话,母亲的希望是不是也会被他亲手捏碎,就像是父亲……松本二郎一样?
“母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黑宫晴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轻轻摇了摇头,“她在等一个契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