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找了条正对广场的长椅坐下，仲夏夜的星空璀璨夺目，殷舸和李仪殊仰头看了一会儿。

殷舸在李仪殊身上的外套里取过自己的手机，对着头顶的灿烂星空拍了一张照片，还没收起，就听李仪殊道：“殷舸，我们拍张合照吧。”

殷舸不爱自拍，但还是顺从的调了前置，对准两个人，李仪殊往殷舸这边挪了挪。

屏幕里，她们的面孔青春而稚嫩，在微微的晚风里，殷舸的头发和李仪殊的缠在一处，殷舸按下快门的时候，远方烟火猛然冲上夜空，在黑夜中炸起一蓬蓬巨大的金色光芒。

殷舸只觉面颊一热，手上的屏幕里，照片已然定格，照片里的李仪殊大胆而生涩的亲吻了她的脸颊。

她的侧颜秀美，眼眸里闪着天幕烟火的金色，颊边泛起红晕。

李仪殊在烟花盛开时向殷舸表白：“殷舸，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烟花在极致处绽放后无力落下，偶尔被风擦出几点火色。

直到新一轮的烟火升空，中心广场里的乐队开始演奏，殷舸都没有说话。

她心中五味杂陈，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对，都会伤害到李仪殊。

李仪殊察觉到她沉默的回应，眼眶微润，但她忍着没有掉眼泪。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是你第一次请我喝果汁的时候，你站在阳光下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你都会想办法哄我，放学回家会陪我到地铁站，我前几周才知道你们家司机每天都来接你，你都是送我进站后又出来，你送的裙子我很喜欢，你不在的时候我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你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我分外想念你，你真的很好，我…很喜欢你…我不想只做你的好朋友，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这段话根本无任何逻辑可言，李仪殊在心里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打好草稿，这段毫无美感的表白根本配不上殷舸。

殷舸沉默着听完了这段剖白。

她对李仪殊好，最初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来自父亲的家乡，在班里沉默寡言的总被人欺负，况且逗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她发现李仪殊总会讲些故乡的回忆，殷舸都津津有味的听了，和李仪殊的相处十分舒服，她从不过问殷舸不想回答的问题，脾气柔软，说话的调子也软软的。

后来她注意到李仪殊身上有她最羡慕的——完整的家庭，经常斗嘴但恩爱不离的父母，总是唠叨李仪殊不好好穿衣服的妈妈，在聚会结束后来接喝醉的李仪殊的爸爸。

李仪殊的房间里乱糟糟的，堆满了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CD、旧书、上世纪的古董台灯、小学时候男同学写来的情书、第一次抽烟用的打火机，和初恋男友一起拍的唯一一本相册、第一次离家出走后写给父母的剖白信。

殷舸在李仪殊身上看到了她最想成为的样子，热烈的、积极的。

她总是告诉殷舸要相信别人的好意，要找到最该珍惜的东西，要真诚的为自己争取一些事情。

她说殷舸对什么都随随便便的很容易到垂垂老矣的时候后悔，她明明还建议过殷舸，让殷舸和心仪她的男孩接触接触。

殷舸很多时候都静静听着，却从不做改变。

殷舸从没想过，这个她已经习惯的，陪伴她生活的好友会喜欢上她，并大胆的向她表白。

她可以出于不伤害朋友的自尊答应和她交往。

因为她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她骨子里的恶劣和冷漠让她在偶尔自省的时候对自己深恶痛绝。

但殷舸稍微有点在乎李仪殊。

她无法给出李仪殊想要的情感回馈，这样虚伪的“善意”只会伤害这个她最珍重的朋友。

“李仪殊，你别哭，听我说。”殷舸认真的看着李仪殊通红的眼睛，下意识的想拍拍她的头顶，但自觉不妥，半途收手，“我呢，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你最好选择，我很自私，一开始对你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