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平静垂眼,咬着下嘴唇,袖子下的手指掐着虎口,只感觉眼底发烫,眼前发黑,急忙闭眼将下半张脸塞在了羽绒服的领子里。
不知为何,心底疯狂的涌出对自己的浓浓厌恶,喉咙也仿佛被堵住了一般。
他早该想到的……
两年前他听到二娘夫跟村里的其他人说爸爸的坏话,说他不如自己,没有女人依靠就要捡垃圾。他站出来维护爸爸,最后的结果却是他被爸爸拉着,拖着,给二娘夫道歉。
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天,爸爸脸上的尴尬和无助,以及二娘夫脸上嘲讽得意的笑容。
那是唯一一次,从来安静乖巧的林潮被逼红了眼,张口咬了人。
二娘夫的胳膊被咬了一大口肉,痛的直跳脚,却甩不开,就用力打他的头。
村里人本来看热闹,看形势不对,急忙拦住二娘夫要去拿碗的手:“诶诶诶,这不对!这不对!使不得,使不得啊!”
万幸的是,母亲回来的早,拉开两人,给二娘夫买了药,二娘夫哭闹了一整天,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车程漫漫,到后面二娘夫和小孩都说累了。
林潮才吐了口气,终于安静了。
……
他们早上出发,轿车行在山路间,盘绕而上,安静的车内只有风声扑朔不停。
等到了地方,一车人除了他妈妈开车,几乎都睡了过去。
北方多山,村里人的房屋都建在山腰上,每家隔得不远。
但只要有车的声音,老人小孩都会跑出来看,看看是谁家的车马。
林潮中间吐了一次,拿塑料袋接了。下车后把垃圾扔了喝了口水,才有点活过来的感觉。
林潮妈妈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听说是干建材的老板,到的比他们早一天。
她出来迎接时笑意满满,本来要跟两个妹妹寒暄一番,转眼就看到脸色煞白的林潮,惊道:“呀这孩子怎么了?”。
爸爸在私底下叫她笑面虎,母亲叫她凤凰,林潮都知道。
只因他这位大娘长袖善舞,但十句话有九句都落不到实处,非利不起早。
“哦这个,晕车而已,不妨事……”林潮听到母亲说。
“那怎么不买晕车药啊,挺方便的”
“晕车药多贵啊,一片就要好几……”爸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了:“小孩子不能太娇惯,多坐坐车就好了!先进去吧!”
母亲的大姐,他要喊大娘。
喊过人后,女人宽厚的手掌揉了一下他的头,高兴的应了一声。
大娘的长相和母亲很像,但是更矮一些,胖一些,皮带勒着裤腰说不出的富态。
“进去吧,你奶奶腿脚不好,在里面等大家”她推了他一把。
林潮点头,走了一截在大门口停下,等母亲和爸爸过来。
奶奶家还住着窑洞,往外扩了一圈圈了个院子出来,用泥和石子围墙,然后用条木钉了个大门出来,每两个个木板中间都留了空隙,属于防人不防狗的大门,这么就是完整的院子。
林潮晚上不敢出来,因为大门上面有一个很大的灰纹蜘蛛,只在晚上出来,白天只能看到。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头顶,看到它不在的时候松了口气,但还是悄悄往外挪了一步。
大人们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好一会儿都没完,林潮无聊到拿脚在土地上画圈圈,空气里都是土腥味。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孩的高喝:“都让让!猪来了!”
这一声高喊,内容实在是清奇,让没在现实里见过活猪跑的林潮一下就抬起了头。
只见乡间土路上,尘土飞扬,罪魁祸首正是一头浑身粉白足足两米长的猪。
它撒开蹄子狂奔,嘴里发出雄壮的嚎叫,一路向他们的方向奔来,两只大耳朵甩到飞起像是振翅的大象。
林潮第一次知道,猪可以长这么长,这么大,跑这么快!
旁边响起了大人们的惊呼,可猪速度太快了,没有工具谁也不敢去生拦一头发疯的猪,二娘夫差点被撞到,尖叫一声被二娘提着往旁边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