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光是从清脆的声音就知道下手够狠。
“嘶……”
疼,但确实稍微清醒了一些。
阻止的话还没说完,他眼见着被拍打的地方浮现出一片红色。
凌晨路上的车并不多,降谷零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有些好笑地说道:“知道疼了?”
眼睛转了转,我可不愿承认,嘴硬地岔开话题道:“降谷君不困吗。”
“我昨晚可是很早就睡了,不像某些人躺在床上玩手机到很晚。”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嘁。”我故作生气地扭过头,向窗户外看去。
……真的好困。
“不要闹别扭了。”驾驶座的降谷零很快软下了语气,主动求和道,“很快下高速了,如果实在不想睡的话,开一点窗让冷空气进来吧。”
记忆到这里就断片了……
“好了,快起来吧,睡美人。”有人在耳边这么说道。
好吵。
而且睡美人什么的。
“……又不是三岁。”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我紧闭着双眼,颐指气使道,“而且睡美人可不是区区起床铃就能叫醒的。”
“哦?那要怎么才能叫醒睡美人呢。”降谷零明知故问道。
“……”我恬静地装睡。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即使没有睁眼,我也能想象出对方无奈的样子。
吐息声缓缓地靠近了……柔软的触感在嘴唇上一触而离。
“没见过比你还会撒娇的家伙了。”降谷零直起身,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有些严厉地说道,“不要再装睡了,翘起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哦。”
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我一边笑着,一边捂住额头。
抵达海边时,整个沙滩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周围十分清净,耳边只有此起彼伏的潮水声。
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就像天气预报说的那样,天空没有一片云,无边无际的蓝从海天相交处一直延伸到我们的头顶。
随意地在沙滩上坐下,我脱下鞋子,把里面进的沙粒倒出来。
从沙里刨出一个破洞的贝壳后,我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们来赶海吧!”
“第一,我们没有工具,第二,现在不是退潮的时间——阿嚏。”一阵凉风吹来,降谷零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真冷啊。”他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揉揉鼻子,“对了,我把外套给你怎么样。”
说着,就拉开了拉链。
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自己冷却想着把外套给我。
我阻止了他继续脱衣服的动作,把手从敞开的拉链伸进对方暖烘烘的外套里,隔着羊毛衫抱住他:“这样就不冷了。”
降谷零用外套将我拢在里面,下巴轻轻搭在我的头顶上:“好温暖。”
天边出现了一道橘红色,正在慢慢地在扩大它的范围。突然,一个圆溜溜的光球冒出了头顶,夺目的亮光直射到暗流涌动的海面上。
它缓慢而努力地上升着,直到终于完全跳出海平线。
黑暗渐渐褪去,远处的天际、清亮的海浪、脚边的沙滩……最后连我们也被纳入阳光的怀抱。
从人类所属的脊索动物门诞生的寒武纪开始,地球上的生物换了一茬又一茬,永恒不变的仿佛只有眼前无边无际的海洋,不知疲倦的浪花,东升西落的太阳。
对已经存在了45.5亿年的地球而言,人类自认为伟大的历史不过是昙花一现;而从宇宙的角度来看,连地球从诞生到湮灭也不过是一瞬间。
面对这样壮丽的景色,任谁都会感到人类的渺小。
若干年后,我在回忆此刻时,也会觉得分离的痛苦不过是无病呻吟,又或是早已放下而露出释然的微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