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早就离去。
赵元白将青蘅抱起,招呼不打就往外走,二少爷还想说些什么阻拦阻拦,赵元白一脚就要踢过来。
赵元行只得退开,恼道:“算什么弟弟,混账。”
赵元白抱着青蘅入了轿,这下子连一点点都看不见了,赵元行烦忧忧躁动起来,骂:“这臭东西,害死娘亲祭拜也不专心,抱着青蘅像什么样儿,狗东西。老太爷也偏心,偏心!”
“二弟。”大少爷赵元桢喝止了他。
赵元行怏怏的:“好好好,我的好大哥,我这嘴贱,我不说了。”
赵元行懒得在这里听大哥训,赶紧走了。
祠堂里只剩赵元桢一个。
他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叫了一声娘。
再有千言万语,天人永隔,难以诉说。
等所有人都离开这祠堂,失了活人气儿,祠堂里一下子鬼魅深深,活像有什么冤情难诉。
咿咿呀呀,看官啊——
风呜呜的,唱戏一般,细听,什么都没有,只有块柳氏牌位从上面栽了下来。
夜深时分。
赵元桢才敢将绢帕从怀里取出。
绢帕隐隐的幽香,佳人的体香,赵元桢咬紧牙不愿看,欲将绢帕置于烛火之上消灭他的不堪,可将要沾到火星时又一下子离了火去。
他紧攥手中,前些时候烛火烧伤的地方似乎疼了起来,提醒他不要做下有辱德行的事。
但绢帕柔滑,似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他还攥得这般紧,简直,简直——
赵元桢扭过脸去,头发一丝不苟,神情却隐隐狼狈。
他不该跟弟弟房中的人有丝毫牵扯。
可又有一道声音浮上来。
没有成婚,只是丫鬟,赵家养大的家生子,不该只属于三弟才对。
一瞬间,他为自己暗藏的龌蹉心惊,读了那许多年的圣贤书,竟也没能绝了这般丑恶心思。
紧皱着眉,赵元桢突然想,看看也好。
若是些淫.词.浪.语,他定将一烧了之,并告诫青蘅,既要做三弟的女人,必须谨守妇德。
心砰砰地,赵元桢打开绢帕,其上沾了墨匆匆写就四字——心祈菩萨。
字迹跟三弟相似,但三弟的字迹更不羁,而这四字更瑰丽。
一股师出无名的妒火冒了上来。
他仿佛看见三弟是怎样手把手地教青蘅读书习字。
握住青蘅的手,就那样攥着,仿佛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妒火烧得赵元桢好半晌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青蘅的求救信。
求一个菩萨救她。
发生什么了。
三弟是不是欺负她了。
把青蘅看得跟犯人一样,若青蘅受了什么委屈也无从诉说。
是胁迫她做了什么,还是侮辱了她,或是把玩她不把她当正经妻子看。
赵元桢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急迫不已。
他谨守自己的本分,可若三弟不能做一个好丈夫,又凭什么拥有青蘅。
只是一想到青蘅被肆意侮辱的可能,赵元桢就控制不住地发颤,脸也苍白,可恨。
他几乎要冲出门去,现在就去找三弟要个公道,他算什么,竟然这样对待青蘅。
他当真以为自己是青蘅的主子了?
明面上把青蘅捧在手心,背地里不知道怎样糟践青蘅,可恨,可恨!
赵元桢悲从中来,记忆里隐隐约约,娘亲怀三弟时总是以泪洗面,那时他年纪小不记事,恍惚间好像去打爹了。
欺负妻子,算不得男人。
到最后,赵元桢终于冷静下来。
他望着手中绢帕,不由苦笑一番。不过是一方绢帕,竟惹得他心绪如此波动。
扪心自问,他当真对青蘅清清白白吗?
赵元桢将绢帕小心叠好,揣入怀中。
他得想个法子支开三弟,见一见青蘅,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若三弟当真欺负了她,无论如何,他也要替青蘅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