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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后,这间寝室里便又剩了姜竞霜和谢羯两个人,并谢羱那具开始慢慢凉下去的尸体。

这时候屋外的阳光却很好,明媚得好似这世界上不该有任何的阴冷之物,暖融融的,平等地笼罩着大地。

姜竞霜成了那个被阳光抛弃的人。

她看着谢羯,谢羯却在看她平坦的小腹,姜竞霜咯噔一下,很想避开,但她并无所避,也不知道谢羯是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解开姜竞霜身上的绳索,但目光会时不时地落在这上面,看那被磨破皮的柔嫩肌肤,也看姜竞霜蜷缩的身

姿。

如果经过谢羱后,姜竞霜再无警惕心,那她就活该倒霉一辈子。可是此刻这个警惕心太过姗姗来迟,姜竞霜已经不要它

了,因为她已是案板上的鱼肉,她知钢刀永远都在,但什么时候落下已经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事了。

姜竞霜只能忍气吞声地任着谢羯看。

谢羯道:“月份报了多久?”

姜竞霜道:“一月左右。”

谢羯道:“知道的人不少吧。”

姜竞霜没有否认,怀孕的事她是只来得及和春花和柳嬷嬷说了,但柳嬷嬷和谢老族长一直有联系,柳嬷嬷不可能不和谢老族长去说。

谢羯轻笑:“接下来你该怎么蒙骗?”

姜竞霜不觉得谢羯会无缘无故和她聊起这个话题,她虽然还不是十分熟悉谢羯的性子,但只从他表现出的那点冷漠无情来看,他定然不会在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

于是姜竞霜试探地问:“大伯哥有何打算?”

谢羯满意她的眼色,一个合格的宠物就该如此,懂得讨主子欢心,却不需要主子在她身上耗费多少的精力。

谢羯很客气:“需要我帮忙吗?”

姜竞霜僵在了原地。

她惊讶地发现原来直到这一刻,她的愤怒还没有消耗殆尽,仍旧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心头涌了上来,她竟然有那么多的恨意,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姜竞霜道:“我是你的弟媳。”

谢羯不在意:“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他连亲弟弟都下得了手去杀,何况姜竞霜这个弟媳呢。

姜竞霜眼眸有些灰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选谁?你的晋奉师兄?”

姜竞霜猛地抬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羯闲闲地将窗户开大,谢羱病的时候见不了风,这寝室已经有月余没有风过穿堂,现在他把窗户推开,和煦的柔风立刻扑面而来,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儿的脆鸣。

这是很美好的世界,但不属于姜竞霜。

姜竞霜努力地堆起笑容:“大伯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怪罪他,师兄完全是可怜我才会同意我的荒唐请求。”

谢羯没有理会她,反而很有闲心地去照顾那盆放在窗下,但因为月余没有见风已经快枯萎的君子兰。

姜竞霜垂了眼,绞着手,盯着自己的脚尖:“若大伯哥肯帮妾身,妾身自然感激不尽。”

谢羯收回了摸君子兰的手,这才道:“他会平安到达苏州的。”

姜竞霜的心方才能略略落地,但与此同时,也不由得为自己悲鸣。

谢羯与谢羱又有什么区别呢?谢羱处心积虑地算计她,谢羯则是直白了当地掠夺她,她被动地被他们困锁在掌心,从始至终都只能做他们的玩/物。

但跟着谢羱时,她好歹还有婚姻可以为她装点门面,如今跟着谢羯了,她不仅什么都没有,还要因为这层伦理关系心惊胆战。

她在谢家这个泥沼越陷越深了,不知道何时一不留神就会将她淹没。

姜竞霜再没有什么精神去操持谢羱的葬礼,好在以她未亡人的身份来说,这是合理的,因此最开始她没有得到太多的打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寝室里,看着小厮把谢羱的尸体抬进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

这些往日不受她的指示的仆从们,此时在谢羯的手下干活却干得很卖力,他们挖空心思地表现着,生怕谢羯看不到他们。

姜竞霜透过纱窗将他们的殷勤望在眼里,自嘲地牵起嘴唇,不得不承认,她这辈子活得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