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是下意识的,南衣飞快地将城防图藏回到一堆书卷中,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回头,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但脸上仍挤出了一个笑。
“公子,您回来了,我在等您。”
“是吗?”
房中未点一盏烛火,只有淡淡的月光铺在人身上。
谢却山缓步朝南衣走近,身上的酒气弥散到她鼻中。她紧张地看着他,黑暗中,他的脸庞看得并不清晰,只隐约觉得他周身依然是平和的气息,似乎并无生出什么戒备。
离南衣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谢却山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南衣下意识后退,腰抵在桌沿,退无可退了。
他垂眸看她的脸庞,一览无余地欣赏她脸上的镇定和恐惧,紧接着猝不及防地捏起她的嘴,同时藏在袖中的右手剥开一张油纸,竟将一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塞入了她嘴中。
南衣条件反射就想将那东西吐出来,他却先她一步反手将她的下巴抵住。
南衣被迫品尝了嘴里的那粒东西,桂花和饴糖的香甜在味蕾上蔓延开——是糖!
他收了手,认真地问她:“好吃吗?”
南衣愣愣地回答:“……好吃。”
饴糖是王公贵族才吃得起的东西,物价飞涨的当下,一粒饴糖甚至能卖上几两银子一粒的高价。
南衣还记得小时候在街边遇到一个贵族少女,手里的半粒饴糖掉到了地上,沾了些许灰尘,她便不肯吃了,等她走后,南衣过去将那半粒饴糖捡起来尝,那种从未体会过的甜味,还带着一种不可得的珍稀,牢牢地留在了她的记忆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着一整粒完整的饴糖,她能感受到它的晶莹剔透,在她口中被包裹着,带着前所未有的触感和味觉,让她瞬间甜蜜又困惑。
谢却山淡淡地笑道:“是花朝阁的桂花饴糖。”
南衣有点蒙——他去花朝阁赴宴,酒酣耳热之际,竟然在袖子里藏了一粒糖带回来给她?他此举是有什么深意?
然而并非每件事都需要有深意。
今日谢却山去花朝阁赴完颜骏的接风宴,席间难免推杯换盏,虚情假意,让人厌烦。宴席上多的是一掷千金的山珍海味,这盘桂花饴糖也显不出有多高贵。
他多喝了些酒,随手捻起尝了尝这糖,脑中莫名想起那天南衣在花朝阁的时候,看着满桌珍馐咽了口口水的模样,他忽然就觉得南衣会喜欢吃,于是藏在袖中带回一粒。
他是有一些醉了,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但这么简单的用意,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让她且猜着吧。
谢却山仍堵在南衣身前不让,倾过身点起桌上的烛火,满室的光亮让他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的目光扫过桌上堆着的书卷上,又落回到她脸上。
“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南衣故作镇定:“公子,我想请你教我识字。陆姨娘让我给太夫人抄佛经,我怕我大字不识会出错。”
“翻窗户进来,就为了让我教你读书?”
“我怕被别人看到,要非议我和公子的关系,所以就偷偷进来等了。”
“那你为何紧张?”
谢却山淡淡地看着她。
“我没紧张啊。”南衣狡辩。
谢却山抓过她的手腕,她砰砰的脉搏就在他的指尖跃动,将她的心虚和紧张暴露无遗。
南衣欲哭无泪,在他面前真是一点都骗不过去!
但奇怪的是,谢却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转而道:“可以教你读书。”
“……真的?”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
“什么意思?”南衣蒙蒙的。
“就是说,光看书还不够长记性。”
“那要……?”
“跟我去一个地方。”
——
南衣不敢质疑谢却山的话,只能乖乖跟他走出景风居,才发现外头的守卫不知何时被撤了。但他不打算走大路出门,直接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