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职官员跟王凤说的那句“找个大夫看看”,把严明雷的外焦里嫩。
他娘子怎么了?
为何要找大夫看看?
随即,他心里就像涌过万丈波涛,将自己淹没。
是了,他娘子还怀有四个多月身孕,眼瞅就五个月了,这时候流放身体本就吃不消,更何况还碰到了泥石流这种正常人都吓破胆的灾害。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想道:
他的娘子孕肚微显,是怎么爬上树的?
他的儿子和娘子有没有受到惊吓?
他娘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无恙?
严明想着这一路上他近乎偏执的靠近严家大房那伙人,却从未关心过自己的妻儿,自己这么做,和严家那些瞧不上自己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真不是个东西,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看着降职官员对自家娘子和儿子的关心,他呆立良久,心里各种情绪翻涌。
但是他不敢上前,他突然就明白了严从宽对他的警告。
那得是多大的绝望,一个儿子才能对一个爹说出来那样的话?
这几年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
严明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畜生啊,我真是个畜生。”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严
家人都讨厌他,现在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都对他失望透顶?
严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然而并没有人在意他,没人给他交钱,他连住在客栈里的资格都没有。
他和几个同样没钱交房费的人一起,只能待在客栈的回廊下。
回廊只有几根柱子,柱子上爬着些许爬山虎,既不挡风,也不遮雨。
因为刚下过暴雨的关系,还有满地的积水。
他只能瑟缩在一角。
众人跟着店小二到了住的地方。
推门而入,一股汗臭味迎面扑来。
这种大通铺是客栈里最便宜的房间,内里没有隔断,一个房间几十人的床位,众人需要在同一房间内共享空间和设施。
床位上有基本的床铺、被褥、枕头。
大通铺里住的人大多都是社会底层,做着又脏又累的活计,碰上赶路,就会找个落脚睡觉的地方,这种经济实惠的大通铺是最好的选择。
苏沫一行人住到这里之前,已经有几个人在房间内住下。
五岁的严从心当即就不乐意了:“天啊,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臭死了。”
七岁的严从锐也捏着鼻子叫:“怎么还有人打呼噜,这让人怎么睡啊。”
“
我不要住在这里,咱们家以前的下人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好。”严从心耍着脾气。
严从锐也当仁不让:“打死我也不住这里,你听听,磨牙的,打呼的,太恶心了。”
原本睡在这里的人,有被吵醒的,心情很不好,骂骂咧咧凶巴巴的吼道:
“不睡就滚,犯了事儿的罪犯还挑三拣四,哪惯的那么多臭毛病!”
“再唧唧歪歪的,小心我把你牙打歪。”
这些社会底层的人一天天累的很,他们只想好好休息。
看一众人里有人戴着枷项也知道这是些犯了事儿的主,这种人最不敢闹事儿。
一些罪犯,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呸,还挑三拣四。
吓唬完小孩子,被吵醒的人便倒头就睡。
“呼(~ o ~)~zz呼……”呼噜声继续震天响。
严从心被大吼声吓了一跳,又不敢反驳,撇撇嘴,哇哇的哭了。
大房的人好一通安慰,好说歹说,才把她捯饬进了屋里。
苏沫强忍着刺鼻的汗臭味,选了最靠近角落的床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