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问题,分明是不相信,黎敬州的出现只是巧合。
机场休息室,黎敬州接过空姐递来的热茶,随手放在一旁。
他顿了顿,才说:“姜绥宁,我只是路过,并不是专程为了你走这一遭。”
姜绥宁看不见黎敬州的表情,只能听见听筒内,男人的声音清浅淡漠,并未有什么缠绵悱恻的深情。
她有些信了,于是说:“那你也早点休息。”
黎敬州笑笑,嗓音低哑:“好。”
同一屋檐下,苏珉却是睡不着了。
他从床上起来,动作急躁地穿上拖鞋,披衣便要往外走。
张蕙芝皱着眉,撑着手臂看着满脸阴沉的丈夫,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事,非得大晚上出去?”
“我要去找苏存徵。”苏珉言简意赅,说完便大步往外走。
张蕙芝撇了撇嘴,柳眉一蹙,看着苏珉走远了,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去了有个屁用,那可是苏月晚的女儿,你算什么?一个养子罢了!”
苏珉在书房里找到了苏存徵,大晚上,老人家还没睡,正在整理着方兰心的遗物。
苏珉推门而入,正好对上苏存徵的目光。
“爸”
“是小珉啊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苏存徵随口寒暄,顿了顿,说:“明天,你去菜市场买只走地鸡回来,绥宁看着太瘦了,得补补。”
苏珉余火难消,沉声道:“在您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为什么您什么都不留给我?难道这些年,我对您不够孝敬吗?”
苏存徵整理遗物的手一顿,他说:“小珉,月晚和绥宁,这些年在京港受了很多苦,我虽不知具体,可是绥宁那孩子年纪轻轻没了母亲,还这么懂事,一定是过得很不容易。”
“那就要用苏家来补偿她吗?”苏珉不甘地说:“月晚姐姐嫁进豪门,姜绥宁根本不缺钱,可是我我需要钱,爸,蕙芝怀孕了,我需要钱照顾她们母子”
“自从你父亲死了,我认你当养子,精心培养你,你如今应该不缺立世的本领吧?”
“您要我自立门户?”苏珉心凉了半截。
苏存徵平静道:“男人就是该自立门户的。”
苏珉的笑容变得很是难堪,他看着苏存徵的目光,流露出不甘来,“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您心里,依然是个外人。”
苏存徵皱眉,眼神变得严肃,“你要是这么钻牛角尖,等你养母的葬礼过了,你就带着蕙芝到外面去住吧。”
苏珉感觉有只手在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很想失态吼叫,很想大声质问,但是他胸口急剧起伏,之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去。
他才不要认命!该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姜绥宁一觉睡到了正午。
期间唯一一次醒来,是赵平生打了通电话过来,问姜绥宁人在哪里。
姜绥宁说她在江南,处理一些私事就回去。
赵平生沉默一瞬,只说回京港时和他打声招呼。
姜绥宁没放在心上,翻个身继续睡了。
再度醒来,她简单洗漱了一下,陪着苏存徵用了中饭。
苏家的后院连通着外边的活水,是一片宽阔的鱼塘。
苏存徵将鱼饵放好,便将鱼竿握在手中,放饵钓鱼。
阳光正好,偏偏江南的冬日,寒意依旧刺骨。
姜绥宁拢着衣服蹲在苏存徵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他钓鱼。
许久,苏存徵开口,道:“月晚什么时候过世的?七年前,对吗?”
姜绥宁点头,道:“是的。”
苏存徵握着鱼竿的手紧了些,他说:“绥宁,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一辈子都问心有愧。”
姜绥宁只是问:“您是不是有苦衷的?”
苏存徵苦笑,“每个人做有违良心的事,都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