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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再也不会接我的电话了,就连我的好朋友都不在我的身边。
“天哪,你怎么连你奶奶的电话都忘了?不行,我现在就得带你去医院看看。”
梁淑欣说罢,就想上前抓住林溪岚的手腕,谁料被林溪岚躲开。
“我没事,你先走吧,我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
林溪岚摆摆手,让梁淑欣先回去,梁淑欣仍旧不放心,走几步就要一回头,看到林溪岚往家的反方向挪步,赶忙退了回来。
“你走错方向了,你的家在另一边!”梁淑欣抓住林溪岚,像是在挽留一个要离家出走的小孩,“不行,我得送你回家。”
林溪岚极不情愿地听从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孩的摆布,一路上不死心地问了很多路人有关自己出租屋的方位,愣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几乎所有的人都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虽然自己的出租屋地处偏僻地段,但也不至于无人知晓,恍若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
这一切都太蹊跷了,她精神有些恍惚,逼狭昏暗的小巷在她眼里变成了一条荒无人烟的黄泉路,没有尽头,只有数不尽的生的遗憾和死的解脱。
身边的梁淑欣还在喋喋不休,她自作主张把那张脸幻化成家人的脸,自欺欺人的幻象填满了虚空的幸福,即使现在飘去地狱十八层,也是圆满。
泥潭一样污浊的天空边突然响起扰人的丧钟,沉闷刺耳,梁淑欣莫名其妙拉着她跑起来。
“是黑白无常来索命吗?”
她想张嘴说话,但奔跑带来的气喘和晕眩让她险些扑倒在地。
“呼!那辆摩托车老是跟着我们干嘛!林哥,你没事吧?”
梁淑欣带着林溪岚拐进一条隐蔽的巷子里,成功躲过了身后摩托车的追击。回头一看,林溪岚像条狗趴在地上,脑袋跟地面紧紧相贴。
她赶紧把林溪岚扶起来,无意中触碰到林溪岚的额头,“林哥!你发烧了!”
所幸林溪岚的家不远了,梁淑欣好不容易把林溪岚连拉带拽拖回家,累得满头大汗。
“林哥,你家是哪个门?”
她只来过一次林溪岚的家,而且还是很久之前的事,自然记不得是哪个门。
林溪岚晕晕乎乎,随便乱指了一个门。
按响门铃后,一位大妈开了一条门缝,只露出半张脸,被周围脂肪挤兑成一条缝的眼睛一看到门外的人,立马关上了门,嘴里还骂骂咧咧,“那个恶霸又来搞恶作剧了!气死人!”
梁淑欣扭头看看拣暗的天色,又无可奈何地看看瘫倒在地上的林溪岚,叹了一口气,学着林溪岚坐下来,背靠在脏兮兮的墙面,“林哥,你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还得回家帮忙串烤串,七点还要上晚自习呢!”
这些话像是缥缈云烟,落到林溪岚的耳边就成了一阵微风,不痛不痒地吻着耳际,轻轻地哄睡了她。
林溪岚是在一张狭小但干净的铁床上醒来的,身下铺了一层厚厚的衣服,衣服下面是一块破烂的旧竹席,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床寒酸略薄的棉被。
她咂巴一下嘴,口腔里甜苦交融,是姜糖水和感冒药的味道。药效的作用让她有点迷糊,隐约觉得周围的一切很是熟悉,仿若回到从前的家。
一伸手,她碰到钩起的蚊帐,真实的触感振奋了她的精神。她挣扎着起身,移开并不稳固的旧式木椅,进而留意到那张咖啡色的木桌,附带的抽屉都旧的裸露出里面的黄木,桌面上堆叠了各式各样的文摘和杂志,倒下的矿泉水瓶里装满弹珠,几支笔被随心所欲地扔在一边。
屋内的陈设跟自己记忆中家的模样有些出入,但大体一致。她眼眶一湿,几颗泪珠忍不住跑出来,打湿了桌上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已经有些泛黄,拂开一层薄薄的灰,模糊的记忆瞬间拼凑完整。上面是幸福的一家人,有奶奶、爸爸、妈妈,还有襁褓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