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的掀起眼皮,嘴角勾出一个淡薄的弧度:
“眼睁睁看着你的侍女死在你的面前,你却无计可施,这样的滋味,是不是痛苦极了?”
“你贵为天骄,却沦落风尘,是不是觉得命运在作践你,欺辱你,甚至是恶心你?”
语气一改先前的温润有礼,刻薄而又……刻骨。
陆温的手指攥的紧紧的,缓缓合上眼。
脑海中,心儿的尸身摇摇晃晃,浑圆的小腹被挖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洞,那小小的一团血肉被那人攥在手中,如同盛宴一般被吞噬入腹,而她躺在地上,鲜血浸润了她的全身……
她羽睫颤颤,再睁眼时,眸底冷寒。
“你究竟要说什么。”
他垂眸。
洁白寒冷的霜月将他的影子摇曳得长长的,他缓缓的往前走,慢慢的往前走,一步一步,背影愈发孤寂。
“因为你,不够强啊。”
他回过头,凝视着她。
他的唇一张一合,声音飘着、荡着丝丝深入骨髓的蛊惑:
“因为你没有自决,自立的权利。”
他清冽的声音娓娓道来:
“你永远都要活在受制于人的阴影里。”
陆温眸底漆黑,声音嘶哑而凌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够了。”
长赢笑了笑,凑到她的耳畔,一字一句,音色柔和温润:
“陆云涿将我的父王母妃都杀了又如何,他自己的尸身,被我用死囚换了出来,丢进油锅里,煎炸烹煮,最后煮成了一锅肉汤。”
说罢,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舌:
“滋味,甚是鲜美。”
陆温脑中理智轰然崩塌,她嘴唇上下滚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只是低低嗯了一声,任由两行清泪随着脸颊滴落。
这样泼天的灭门之仇,若是她,也恨不得将那替换密信的贼人碎尸万段,待天爻谷真相大白,她待贼人所为,不一定比他仁善。
长赢一怔。
他就那样看着陆温,看着她的眼泪止不住的顺着鼻尖、下颌滚落。
“你……为什么……只是哭?”
他难以置信的问:“你不想杀了我报仇么。”
她将面容埋入双臂,喉咙里抽抽嗒嗒,发出悲戚绝望的呜咽:
“我要如何恨呢,哥哥杀了你的父母,哥哥也并不是因你而死,你只是报了你的杀父之仇而已。”
他愣在原地。
不,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她该恨他的。
否则他的恨,就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
恨陆云涿作甚呢?
这桩旨意,不是南凉的皇帝,那渴望开拓八方疆域,建不世功勋的裕丰皇帝,亲自下的么?
他不过只是个秉公执行军务的小将军罢了。
他只觉脑海里绷紧的那根弦,倏然轰塌了。
塌得彻彻底底。
他喃喃道:“不,你应该恨我。”
陆温抹了抹眼泪,鼻尖通红:“我恨你,所以呢?”
他心头涌动着无边无际的恨意,理智土崩瓦解,再也来不及思考。
他禁锢住她的双手,疯了一般将她抵在水榭门框,发狠的要去咬她那双润泽湿滑的红唇。
对。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贞洁。
陆家只剩了她一人,他要报复陆家,要发泄自己的恨,就要狠狠羞辱她。
有什么,能够比起被一个阉人亲吻,更为不耻的事情?
陆温大吃一惊,方才他还说,女儿名节怎可随意受辱,竟没想过,不过须臾,他竟能干出这等淫心甚大的事来!
她挣开他的束缚,狠狠赏了他一巴掌,怒道:“没了根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