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定会一口答应,不想小姑娘仍是摇头,“不换,这是我师父赢给我的。”
人的喜好受诸多因素影响变幻莫测,你问燕如一是否喜欢兰花?当然不。但她真心喜爱着君白给她的一切。
那少侠跺着脚面有急切,燕如一又问,“兰花灯有许多,你为何偏要我手中这盏?”
少年看了看灯,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青年,最后才看向燕如一答道:“灯有万盏,但只有这一盏花是家兄所绘,于在下意义非凡。”
那少年一揖,“若姑娘肯割爱,墨感激不尽。”
燕如一手指收紧,来去游人摩肩接踵,君白尽力稳住身形,也被裹挟着往前踏了两步,那对兄弟被挤得更靠前。君白偏头看着自家徒儿,没有催促,更没有替她拿主意,他了解他的徒儿,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游人走走停停,铺子上的花灯又少了一盏,老板将一盏八角梅花灯递给一位红袄姑娘,姑娘接了灯欢欢喜喜的挽着身边静候的青年汇入人群中,一错眼,便再也寻不见踪迹。
燕如一扭头,没有看眼前的少年,也灭有看头顶的兔子灯,她的目光飘向灯火下的万千游人,于是万家灯火落入她眼中,她说:“如果你能赢来兔子灯,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手紧握灯笼杆,像是在做最后的挽留,就像她知道那个少年一定会拿到他想要的那盏灯。
“师父,对不起,我把你辛苦赢回来灯换出去了。”她低声道歉,神情恹恹。
“何时竟与我这般客气?”君白问,他剥了颗糖塞进燕如一嘴里,“今天过节,破例准你多吃一颗。”
卓君文是溺爱孩子的,陆南亭不在的时候,南奚也不常看得住他们,燕如一倒是很听南山的话,可南山日常被压在锁妖塔下练剑,也很少有精力顾及他们,小孩子对喜欢的东西很难产生抵抗力。
他们都快换牙了,君白回来第一件事便没收了几个孩子的糖罐子,并严禁师门上下肆意投喂。
燕如一得了糖,心里的惆怅也被嘴里的甜味冲散了。
头顶的兔子灯被老板拿了杆子取下来,交到少年手里,少年提着灯张望,见他们仍在,双眼一亮,一手护着灯朝他们走来。
“我做到了,不知姑娘现在是否仍愿割爱?”少年的声音难掩激动,又带着忐忑,他其实心里清楚,他们愿意在此处停留,便不会失信于他。
燕如一点头,她小臂下移,君白接了花灯与少年交换,俩人都得到最初想要得到的东西,似乎已是最圆满的结果。君白对着少年颔首致意,便要转身离去,他瞧见陆师兄在对面的小巷,应当是在等他们。
“兄台留步。”少年的兄长追上来道:“原是舍弟强求,二位愿割爱实属感激不尽,这盏鲤灯变当做方才唐突二位的赔礼,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他递过来一盏灯,是一盏别致的墨鲤,大片墨色遮掩了烛光,只余下微微暗黄,在这璀璨光影中毫不起眼,也不知他如何单挑出这一盏。
燕如一双眼微微睁大,似有惊奇,君白似要推辞,却见那青年淡淡一笑,两步上前将鲤灯塞进君白手里,“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司空青,相与兄台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