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望归人(2 / 2)

那日君白连同商船其他侠士刚斩杀一只发狂的海兽,转头回望之间他们的商船支离破碎,船员三三两两的抱着大块浮木飘在海面,幸而离鲛人领地已经是不远,他们找了根绳子将人串成一串,一人踩着身自在,一人踩着风腾云,还有一人稳稳当当坐在玄龟背上,牵着绳子一路飘过去。

他至今不想回忆一照面鲛人拿他们当海盗的情形。

至于这枚鲛珠,是临别时鲛人族说感念商船不畏艰险为他们带来丰富物资,赠与他们每人一件珠宝。不过一点他一直没想通,他们在岛上休整数日,似乎每人都被鲛人女王单独召见过,难道这是他前世留下的风流债?

也不无可能。

这颗在世人眼中已是传奇的鲛珠比起其他收货算是毫不起眼。

桌子上陆陆续续摆上了君白掏出来的瓶瓶罐罐,那些大件或是没那么惊奇的东西则胡乱堆在地上。

陆南亭和南奚从原本的惊奇到木着脸听君白介绍,什么乌金石、寒冰铁等价值千金的锻材只配待在桌底,鸽子蛋大小的东珠粗暴的装在麻袋里,被珍重放在桌上的只有几个巴掌大的匣子和半尺高的玉瓶。

陆南亭指着那个似玉非玉,流光溢彩的瓶子问:“你说这是何物?”

那瓶子周遭有一团凝而未散的薄雾,端是这样放着,便觉一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

君白抬头看了眼,不在意的答道:“瓶子我不知道,不过里面装的是沐月之泉。”

“哪个沐?哪个月?”南奚问。

君白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奇怪,“自然是你知道的那个沐月泉。”

“还有,它旁边那个小匣子里装了块日之精,这东西总爱乱跑,只有这匣子关的住!”

说起这个他还有点恼,当初被这小东西折腾去了半条命,那个神神叨叨的怪人还非硬塞给他,要不是看在……

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他叹口气,掏出最后一件物品,慎之又慎的放在桌面,那是一个长匣,陆南亭猜里面可能放了一柄剑,又或是是两柄。因为那盒子用来装剑,显得过于大,过于长。

长匣轻起,一团暗黄的光晕晃了人眼。

匣子里躺着一张琴,一张一眼看上去便不凡的琴。

琴身暗金,木纹细腻,纹理之间似自有道法,内有隐隐灼气含而不发,琴弦明华,根根透光,中有碧青生机凝而不散。

“这是、灵器?”南奚的手微微颤抖,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不,这能说得上神器了吧?比玉清剑匣也不差了吧?”

玉清剑匣是剑阁历代掌门人信物,相传由剑仙广成子传下,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道蕴,这琴给南奚的感觉也不遑多让。

君白否认,他想起那个怪人说的话,“这东西顶多算个半成品,若运道好,勉强能跨入半神之列。”

那个带着面具的怪人说他手艺平平,能做出形状已是勉强,剩下的得看它未来主人的运道。

他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有些君白听懂了,有些听不懂,他只记得离别时他走出许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那人眼中不见往日欢快狡黠,只余下怜悯惋惜。

他怜悯谁?又在惋惜什么?是我吗?

可我,又有什么地方能令这个素不相识的怪人惋惜呢?

南奚的惊叹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都能算手艺平平?”南奚惊呆了,他都要嫉妒这小子的运道了,忍不住酸道,“你可知足吧,旁人可没你这运道,别的不说,就这一张琴,足够你独步天下了。“

他的手悬停在琴的上方,想触摸,又觉得不够恭敬。

“可……这是我给如一攒的嫁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