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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撒满城郊,天色渐晚。
温宜笑捡起一根树枝,背着手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比起梁家在镇上的家宅,郊野外的农庄荒芜而偏僻,屋檐下悬挂院子里空荡荡的,杂草生长。
虽然梁悦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但是沦落到这种境地,被孤零零丢在荒郊野岭中,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还守在农庄的都是些老妇和看院的家丁,壮着胆子才敢守在这个地方。
远远望去,小姐的闺房落寞而又寂寥,四角屋檐,挂着残破的风铃,早已无法发出脆响。
唯一与镇上梁府相似的,是无处不在的除妖阵法,狗血涂红的整片白墙,既血腥又不雅观。
温宜笑说:“她还比我好一点,那么多人因她而死,她爹只是把她送回农庄里,不苛待她吃喝,当初我只是用纸人陷害崔灵姝。我爹就把我关在废宫里。还要被崔灵姝的狗羞辱。”
“果然天下人都不是一个爹,和她爹比起来,我爹更加不是个东西。”
不带任何脏话,一句话骂四个人,搞的余绥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转移话题道:“小公主,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温宜笑已经转悠了半天,庄子里上上下下逛了不下十遍。
余绥看不清她的思绪。
她扔了树枝,“去看看那个姓裴的什么岚,他又在干什么。”
裴青岚在画阵。
他跪在地上,洁白的衣角脏得不成样子,一边翻书,对着上面的诛邪阵一笔一划地描摹着。
旁边的朝曦双手抱胸,斜视着地上的裴青岚。
这样看起来,裴青岚才想是个婢女而朝曦是他养尊处优的主子。
裴青岚用的正是鸡血。
向来朱砂画出来的阵法是最劣等的,其次是牲畜的血,最上乘的是画符者本人的血。
一般来说,用自己的血容易遭反噬,而且浑身上下,哪一块不是肉,术士不会轻易取血画符。
温宜笑不喜血腥气,画符只用朱砂。
见了鲜活的鸡血,她微感不适。
裴青岚画完阵法后衣服上蹭了不少鸡血,他看向温宜笑,道:“余姑娘……”
温宜笑微微皱眉,“你叫谁余姑娘?”
“我不就是在叫你,余绥姑娘?”
真、余绥:“……你现在的名字叫余绥。”
温宜笑有个缺点,就是她记忆有点不太好,老是会忘记一些东西。
“哦。”
温宜笑差点没想起来,“差点忘了。”
她绕着地上巨大的一滩鸡血走了一圈,实在没看出来他画的是什么东西。
“你杀了几只鸡?”
裴青岚打了个哈哈,抱着那本书皮都要破了的《诛邪大法》,指着地上的阵法和她介绍:“这是诛邪符。”
“和以前那些江湖骗子不同,这本书是我花了几百两银子在一个老术士那里收回来的,人家的祖传真迹,因为他要绝后了所以才给我的,这个是书上最强悍的诛邪阵。”
“画于院落中庭,阵法便可覆盖整座庭院,庇护家宅,只要妖邪迈入其中半步,便会魂飞魄散。姑娘今夜大可安睡!”
温宜笑若有所思,五行之法,各有不同,术士之间门道不通,常常会彼此间怀疑,认为自家方才是绝学,对方就是个骗子。
同样的,来到梁府的一个又一个术士,他们兴许都觉得前人的阵就净是些鬼画符,对付不了妖魔,只有自己的阵法才是独一无二,最有用那个。
——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裴青岚也是一样的,和所有术士一样,刚刚来到这里,做的第一步就是先行布下属于自己的阵法。
术士间的术法靠的是民间自己开创,口口相传,一生二,二生三,生生不息,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