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饭盒,放在烤皮子的炉子上,热好,在热饭的时候,老王脱下手套,用水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做得笔直,开始很优雅的吃着饭盒里的饭。
这一切,对于现代白领,实在太平常了,但对老王不平常,用老胡的话说,一个修皮鞋的,让自己讲究成这样,这算不算是活出了诗意?
老胡说:我以前一直都觉得我粗鄙,还觉得我粗鄙是因为我就是一个救生员,没啥本事的人当然粗鄙,现在我才知道,我粗鄙是因为天生粗鄙,那老王,修个鞋子,感觉在做十分高级的买卖啊。
我点点头,对老胡说:这个老王,很让人敬佩啊。
这个社会,太多的人敬佩有钱的人了,但我很敬佩做事情认真的人——有这么一份心,哪儿不是他的净土?
老胡抽了一口烟,说:我是真想变成老王那样,但是这辈子,甭想啦——我是优雅不起来,就是个粗鄙的人!
“嘿嘿。”我笑了笑,对老胡说:那我先走了哈。
“去吧去吧。”老胡说:对了,我那救生衣的箱子里,有一双皮手套,烂了,你用完了潜水衣啊,帮我把那皮手套拿到瘸子老王那儿去补一补,算是对老王的支持吧。
我说行。
我笑着点点头,离开了老胡的家,我准备下楼,在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电费单,贴在一间房子的门上,我顺眼看了电费单上面的名字,叫王甲立。
这间房子,是不是就是瘸子老王的房子?
我看了看窗台,窗台上,晾着两双皮鞋,皮鞋上还有一股子胶味,应该是新补的,我估计这就瘸子老王的房间,他是补鞋匠嘛。
原来那个瘸子老王,竟然叫“王甲立”。
我又顺着窗台往里面瞅了进去,我发现,
王甲立的家里,竟然乱得一塌糊涂的,床没有叠,乱得像狗窝,地上全是散乱的烟头,写字桌上面,东西乱糟糟的。
看王甲立的家里,这么乱——一点都不像老胡嘴里描述的瘸子老王啊。
活在老胡嘴里的瘸子老王,那是一个诗人,一个修着皮鞋的诗人,把自己的事业做成了诗歌。
但看老王的家——我却感觉,王甲立是一个超级邋遢的人——到底是什么,让瘸子老王的生活和事业的反差这么大?
我正瞅着呢,忽然,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猛地扭头,瞧见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是我的长辈,土楼里管她叫“刀子婆”,因为她说话,得理不饶人,刀子嘴嘛。
通常说“刀子嘴,豆腐心”,但我得说明,不是每一张有着刀子嘴的人,都有一颗豆腐心——至少刀子婆就没什么豆腐心,相反,心机还挺多,听人说她手脚还不干净,偷过东西。
我见了刀子婆,就笑:刀子婆。
“呸。”刀子婆望着我,说道:水子,好久不见你,你在这儿干啥呢?
“没啥,没啥。”我说。
刀子婆瞧着我说:你小子,跟那王甲立一样,神秘兮兮的——听说你发财了,我估计你啊,也和王甲立一样,发的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财。
我听这刀子婆,似乎对瘸子老王的印象不是太好啊。
我就问刀子婆:那王甲立,似乎很古怪?
“古怪!”刀子婆说:那瘸子的房间里,半夜会传出女童哭的声音,还有……哎,你打听这个干啥?
“刀子阿婆,你接着说啊?”我让刀子婆继续说。
刀子婆反而不说了,她盯着我,笑了笑,说:你似乎想打听那王甲立啊?对了,听说你就是研究鬼鬼祟祟事情的人嘛,那王甲立,就是一个鬼鬼
祟祟的人,你找我问没关系啊,得给钱!
“多少钱?”我问刀子婆。
刀子婆伸出了五根手指,说道:五千。
“没有。”我说:我没那么多钱,五百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