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嫁衣,本该由待嫁的新娘子自己来绣。可她家阿绥的绣功实在是没眼看,二来时间又太仓促,只得寻了最好的绣坊,让几个绣娘一起赶工,想来一个月的时间应是来得及的。
时间如白驹,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五月初八。
才五更天,时绥就被迫起床,开始梳妆。
梳妆的十全老人还是李氏托了娘家嫂子,请的胡府的老太君。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鸳鸯共双飞。三梳梳到尾,富富又贵贵……”
老太君一边给时绥梳头,一边唱着十梳歌。
李氏用帕子轻轻擦着眼泪,感叹真是时光如梭。
前几日她还在为阿绥的婚事发愁,不想今日阿绥便要出嫁。
母亲的泪眼刺疼了时绥的心,她本想出言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还是时绥的舅母,成安候夫人胡氏劝道:“成婚是大喜事,妹妹莫哭了!你这一哭,等会儿阿绥跟着你哭,妆不是白化了?”
老太君也顺着话道:“你嫂子说的在理,这大喜的日子,该开开心心才是。赶紧叫人煮碗汤圆过来,让新娘子吃点。不然啊,这一天可都顾不上吃东西了!”
李氏听了劝,赶忙吩咐下人去弄吃食,又让做了几道精致的点心。
众人忙前忙后,时绥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大红的嫁衣,精致的凤冠,蛾眉粉黛。可美眸中望不尽的清冷,仿佛告知着,这场婚礼与自己无关。
“好了,都出去迎客罢,莫弄乱了新娘子的嫁衣。”
新嫁娘出嫁,娘家这边中午的时候是要摆席,招待前来送嫁贺喜的亲朋。
差不多过了申时,迎亲的队伍终于来接新娘。锁啦伴着鞭炮声一浪盖过一浪,围观的孩子们争相的抢着撒下来的喜糖,好不热闹。而大人们,正对着高头大马上新郎官一番评头论足。毕竟,王爷这等身份,百姓们平日里可是见不到的。
大喜的日子,自然没有那不识趣的触霉头,去议论这桩婚事的由来。
尽管他们并不看好这桩婚事,但此时还是笑呵呵的说了些俏皮的祝福话。顺便对着晋王好一顿夸,什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公子如玉,貌似潘安。反正好话不要钱,听的主家舒坦了,说不定还能得到点赏。
不得不说,这晋王虽不受宠,但真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可这些赞美和祝福对晋王而言,仿佛是赤裸裸的讽刺。若不是因为皇命,他今日定不会亲自来迎亲。这陈府,他更是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吉时到!
时绥由喜婆扶着,趴上了时砚的背,往迎亲的队伍去。
“阿绥,到了晋王府要多吃些,你啊,还是太瘦了。”
“嗯!”
“若是李玄欺负你了,你就捎信给大哥,大哥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嗯!”
“阿绥啊,要是哪天,你过得不好了,一定要与大哥说,大哥带你回江南。大哥不怕皇命,大哥只怕我的阿绥过得不好。”
“嗯!”时绥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乖,莫哭了,我的阿绥长大了,嫁人了!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凡事都有大哥在,知道吗?”滚烫的泪流进时砚的脖子。
他知道,妹妹哭了。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他第一次想让它变得长些,再长些。
“大哥,谢谢你!如有来世,阿绥还要做你的妹妹!”
她以为她这样说,大哥是欣喜的。她以为,大哥会说好。可大哥却变得沉默。
直到喜婆掀了喜轿的帘子,她坐进了花轿,依旧未得到大哥的回答。
就这样,她坐上了花轿,被抬出了蒲柳街。她出嫁了!爹娘一定偷偷的哭了吧,阿姐应该还在恨她吧!
高头大马,八抬大轿。在一阵鞭炮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