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云舒话里对三皇子的维护,谢理回头看她。人造月亮散发出来黄白之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给她裹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他有些看不懂了,不明白她到底是人还是仙,是怎么发现他和颜阙的关系,却又如此沉得住气的。
显然,眼下不是细想的好时候,周围已经有人起哄,喊着叫他上刀梯。
“谢护法,上刀梯!”
“谢护法,扬皇威!”
“谢护法……”
国师府掌管的是皇家祭祀,整个大夏祭祀核心所在,若是上升国事,丢了国师府的脸,谢府必受牵连。
“谢师兄,国师府的威严,都靠你了。你总不至于是真的不会吧?”期待地看着他,云舒再添一把火,“就算你不为我,也要为了圣上和我爹的颜面,不走这一遭,日后谢大人也脸上无光啊……”
“好。我上。”
听他答应下来,把心提到嗓子眼的谢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笑道:“承满从小就很优秀,只要他肯学肯做的,就没有做不到,做不好的。少冲,你说是不是?”
“是呀。我已经叫人去请圣上和我爹了。”无害地朝谢夫人微笑,云舒眼角余光扫着谢理,“这样激动人心的事情,一定要让他们知道。”
笑容僵住,谢夫人心中万般困惑,斜眼看到看好戏一般的颜夫人时,狠狠地瞪她一眼,仿佛所有的错都是颜夫人造成的一般。
目光从她们面上扫过,云舒饶有兴致地打量谢理。看来,谢夫人和颜夫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事情,只是各自选择了隐瞒。
她们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在刀梯边脱鞋的谢理刚好能听到。
他暗道不好,斜眼看到一边一块还未清理干净的油渍,光脚踩下,却不知怎么的,一块肥肉刚好到了他脚下,一个不稳,他忙伸手抓扶。
刀刃锋利,瞬间便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他强忍着疼,道:“见血已是不吉,三皇子非得在今日设下这样的局,到底有何用意?”
一句话,所有的责任都落到了三皇子头上,而他,撇得干干净净。
“让开,我来。”他话音刚落,云舒收笑,一面解开一玫色披风一面道,“做不到就不要逞强,白白地丢了国师府的脸。”
此话一出,四下鸦雀无声。
府里的人无不知云舒弱身子好脾气,从未冷过脸。今日是第一次。
府外的人从来都是看着云舒圆脸带笑,只听说国师府里的两位主人都是菩萨样的人,头一次知道菩萨怒目也会让人生畏。
眼看谢理还想要说什么,云舒斥道:“你若是早如实说不能,谁会勉强你?看来还是得我亲自来。国师府里无家事,你连这都做不了,丢的是圣上和皇家的脸,若是传到燕国,恐怕要以为我朝无人,再兴兵祸!”
扣帽子嘛,谁又不会呢?
她才说完,太子上前拦住她,“我来。”
抬头看他,云舒提醒道:“八十一级刀梯,可不是儿戏。”
“你喜欢那只兔子,我为你取下。”从小海手里接过披风为她披上,太子道,“我是太子。这也不全是私事,理当我先。若是我失败了,你再来。”
刚由国师和孙天柱扶着到后花园廊下的皇帝,止步跃过人群着着神色认真的太子,没有上前惊动众人的意思。
被随从扶起的谢理脸上挂不住,劝道:“太子,这可不是儿戏!”
“孤知道。”冷淡淡地斜他一眼,太子再次看向云舒。
想起什么,云舒微笑着道:“我等着你的兔子。别受伤。”
满意地扬起唇角,太子颔首,“好。”
平日里,太子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人,若不是这个身份太过独特,恐怕没人会知道他。遇上这样的事,他只会孤冷地远远站着,静静看着,无人知道他看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去的。虽有人想要靠近他,与他说几句话,他也不会理睬,亦或是回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