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气质。远山黛、鹰钩鼻,男子气中混着女儿家的柔,却是不突兀的恰到好处,是人只会道一句君子温润。他微微抬起的眼帘下,清澈的底色犹如春日柳树纷纷下碧波如洗的棠湖,叫人一望便知浅底。
是青楼里少见的单纯男儿。
夏荷自顾自笑了一下,又觉过来这边的哪有什么单纯人。纵使他现在眼神清澈、颈边红晕如涨潮漫过耳根,只要他常来青楼,过不消几月,便会如陈年美玉遭乱石嶙峋,参差斑驳,与众无一。
这样的男人,她见过太多了。
“姑娘,我为你作画可好?”她听见那人鼓起勇气地试探,他最是不敢看她,却是人群里第一个站出来想比试的人。
“哦?看来这位客人是要选择和夏荷小姐比作画?”商杰敲着锣鼓吆喝道,周围看客也一片叫好,唯独苦了和闻飞远一起竞争的其他人。
“不行不能让他比画!”有人立刻嚷嚷道。
“要比什么应该由夏荷姑娘自己说了算!”
闻飞远是闻名遐迩的扬州画手,一手丹青出神入化,不仅早年为名人贵士作过画,现在名声大了后旁人更是一画难求、千金难买。
这样受名师指点,作画自成一家的人物竟然自己提议要与一个秦楼的青年女子比作画?
你丢不丢人啊!
就连闻飞远的好友曾煜也不由扶额,感觉这次他的好友是真的有点上头。
“好,那便比作画吧,公子请。”夏荷声音清冷。
闻飞远红着脸在哄闹和少数的嘘声中尴尬上台,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胜之不武,只是佳人在眼前,他只想掏空心思展现最好的自己。
而商杰是本来要顺势帮夏荷推掉作画的比试,夏荷姐和他原来定好了是要比抚琴的。君子六艺之一,可真正花时间在此、精通或擅长此道的人甚少,夏荷有十成十胜利的把握。
见夏荷答应,他反应迅速:“第一个上台挑战者可自选内容,其余的就只能请几位和夏荷姐比抚琴了。”
那几人也没多少异议,他们或心有不满那也是对那不矜持的闻飞远,丽人浅笑面前也只会自惭羞愧为什么第一个要挑战的人不是自己。
比赛时间定位一炷香。
八寸的画布长长铺开,二人同时提笔不分先后。狼毫沾墨,皆有行云流水的自在美感,一个婉约一个细腻。
“这闻飞远真是愧对名声,枉称扬州七大才子之一,竟是比试过程中对于女子也不相让。”
“就是,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但相见是缘,至少也该和夏荷姑娘寒暄一下再开始比试不迟。就偏他急吼吼便冲上去,挑的项目还是自己最擅长的,也不臊得慌!”
“不行,要是让他这样顺顺利利画完,我们几个岂不是都没有比头了!”
“说得对!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与闻飞远一同参加比试的人中有两人在眼神对视后,开始不怀好意地交头接耳起来。
“要不要去警告一下?”谢瑾言问,他们站在高处可以将台下那几个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大家一起为秦楼造势才有的这次开业,若是因为嫉妒心这点可笑的理由就被人败兴破坏,可就太糟糕了。
沉香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必。”
若是普通活动,为了公平性她肯定会及时制止这些不安分子的小动作,可知道夏荷心宜那位男子后,她的想法就变了。
夏荷不太会看人,她这个小姐自然要认真帮忙把关一下,若是几个秦楼客人的小小刁难都处理不好,也就不必继续宵想她们家夏荷了。
纵使秦楼女子在那些客人的眼中不过是卖弄风尘的低贱女子,在她沉香的眼里也比那些酒囊饭袋们金贵一万倍。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啊!”
一个客人似乎被人推挤、踉跄地栽上台,身子撞上闻飞远的画桌,闻飞远来不及提笔,洁白无垢的宣纸上翩然起舞的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