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祖父这座大山,有时蓄意为难,有时手下留情,换来亲人们或无奈或莞尔神色,那时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欢喜快乐的日子了。
“唯至诚能胜至伪。”念完这句,看着袅袅青烟中诸多牌位上的模糊姓名,她沉默着起身离开了祠堂。
荣辉堂中,苏老夫人扶正绛色抹额,听完外面仆妇的传话,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赶紧请进来,秋日天凉,小心再受了寒。”
“就知道老夫人心疼咱们家大姑娘。”孙家媳妇笑着去外面接人,院子外,苏灵玉带着墨雨墨雪两个丫头正等着入门请安。
见到那站在院中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孙家媳妇脸上笑容更大了些,“难怪今儿早上老夫人这里喜鹊儿一直叫呢,原来是大姑娘要过来请安,老夫人一听说您过来了,就嘱咐我赶紧将您请过去呢。”
“祖母昨晚睡得好吗?”苏灵玉笑容亲近,轻声询问,“怕扰了祖母,我来之前就先去祠堂背了遍家训。”
孙家媳妇一听这话,打心眼儿里替自家劳心费力的老夫人高兴,“大姑娘心诚又孝顺,老夫人见了您只有更高兴的份儿,不过祠堂那里寒气重,姑娘身子刚好,出门还是要多穿些,如此一来,老夫人才更放心。”
“我知道了。”苏灵玉点点头,笑着应下。
身为老夫人身边最得用最贴心的仆妇,孙家媳妇可以说是这宁国公府里最了解苏家老夫人的人之一,在苏玲玉的记忆里,同她也十分亲近,算得上她半个女性长辈。
说话间几人入了门,坐在上首的苏老夫人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家孙女儿,见她脸色果然好看许多之后,神情满意。
“你身子刚好,早上应该多睡会儿,何必急着来看我。”老夫人虽然心里高兴自家孙女儿记挂着自己,却还是有些担心她身子,毕竟小姑娘身子骨还未长成,若是落下病根儿,以后不免要吃苦头,比起虚无缥缈的心意,还是健健康康的身体来得实在。
苏灵玉笑着行礼问安,像从前的小姑娘一样牵了老夫人的手,“孙女儿想念祖母就早些来看看了,更何况我一直喝着药,身子没大问题,您不用担心,还有,墨雨她们也会照顾好我的。”
“小姑娘家家的,多顾着些自己的身体没坏处。”苏老夫人拍拍自家孙女儿的手,神情慈爱,“难得今日你过来,小厨房正巧做了你喜欢的栗子糕,一会儿我允你多吃两块。”
“那孙女儿就谢谢祖母了。”此刻在苏老夫人面前的苏灵玉,模样与做派如同多年前在自家祖父面前,听着老夫人说着家里的琐事,两人一起用完了早饭。
不得不说,小姑娘喜欢的栗子糕,苏灵玉同样喜欢,那时候,家里厨房做得最好的一道点心就是栗子糕了,因着她喜欢,祖父与父亲几经辗转请到了一位名厨,专门满足她那小小的口腹之欲。
若是从前,这些陈年旧事她只会死死的压在心底,半分都不愿去想,因为越想,伤口就越痛,但或许是鬼门关走一遭,她真的受了些影响,现在反而更愿意去回忆描摹那些一直被珍藏着的宝贵过去。
用完早饭后,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她就带着两个丫头绕着花园转了一圈儿,看完那些或盛开或新种下的牡丹花,一路慢悠悠的回了映心院。
小姑娘如今十六岁,去年及笄,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的生辰,因着不知名的缘故,及笄礼并未大办,但听苏老夫人的意思,等过些日子去镇国寺还愿之后,今年她的生辰许是要大办一场,弥补去年的遗憾。
最重要的是,那位替她批过命的了悟大师将曾经为她所取的小字供奉在了佛前,苏老夫人的意思,也是要将那沾染了佛光的小字在她生辰那日正式赠予她,祈望她余生平安顺遂,姻缘美满。
花园假山与游廊之间,一片高大的红枫树飒然伫立,苏灵玉看着慢悠悠下落的红叶,伸出手接了一片,掌心中,红叶似火又似血,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其扔到了地上。
从前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