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郎震住,郡主……整个大周只有一位郡主。他僵硬的转过身,正见楚言和鄂王站在他身后的楼梯上,说人坏话被碰个正着,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他合上了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那帮人也都赶紧低下了头拱手行礼。
鄂王抬了下手,道:“诸位毋需多礼,请起。”接着又看向呆在那里的张大郎,冷哼了一声。
楚言走上前,淡淡道:“太常寺掌大周礼乐,张郎君这般骄然于立,看来礼规学的是面面俱到,其姿卓尔不凡呐!”
张大郎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行礼,若是刚刚与众人一道行礼便也罢,可此时让他单独行礼,面前的还是楚言,他怎么也举不起胳膊,便杵在那里不动。
鄂王又是一声冷哼:“茜茜说的是,张大郎的气度令人向往,改日我去请教请教张副卿。”
张大郎脸色一白,如果没有被当场抓包,他说什么也不算事儿,可是若被鄂王跑到圣上那里,告他藐视皇威那就是大事了。
“大郎,快!”他身后的一个人低声催促他。
他面皮抽搐了好一会儿,才拱手俯首道:“微臣参见大王、郡主。”声音里多一丝不甘。
“呵~这语气好似我逼你一般,”鄂王斜视着他,“吾虽年少,但也是天家人!明河亦是天家亲封的郡主,定国公之孙、关内侯之女,楚家两代功勋,哪一个都不是你能比的!”他说着声音冷下来,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金之重。
楼上的阮珍睁圆了眼睛看着站在大堂中间身姿傲然的鄂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正经的鄂王,颇有顶天立地之气。
阮珩看着妹妹吃惊的样子,摇头而笑,鄂王又不是真当废物来养的。太过废物,圣上不喜;太过聪明,圣上也不喜。在圣上眼里,四子魏王若是沉迷于酒色,那可能是在韬光养晦,避免锋芒太露;若是忠孝贤德品质俱佳,那就成了威胁。所以魏王左右为难,才三十三岁竟然就有了白发,而这白发也不敢让圣上瞧见。
张大郎听到这话脸上火辣辣的,在众人面前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所幸他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双臂挡住了脸,也不用看到别人,他的视线正落在地上,看着鄂王和楚言的六合靴恨得牙痒痒。
楚言猜到他心中所想,便道:“一时不察,张郎君请起。”
张大郎一时没动,片刻才放下了手,咬牙道:“多谢郡主。”
果然有人朝他脸上看去,看到他那羞愤暗忧的表情,姚二郎等人都暗自偷笑,说着偷笑,但他们一点儿也不含蓄。
“诸位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多谢诸位相信祖父,至于那些质疑污蔑,我也不想多言,祖父也不会理睬,因为从小祖父就告诉我,公道自在人心,谣言止于智者,”她缓缓说着,侧身看向张大郎,微微笑了一下,“张郎君,智者虽难做,但也要知道辨别是非呀!”
张大郎对她的最后一句话没听进去,只觉得眼前人的这一笑如百媚回生,又清素婉约,说不出的皓丽动人。
站在角落里的宫阑夕眼神沉敛,定定的凝视着楚言,她不做过多的辩解,也不责怪侮辱定国公和她的人,这样的明河郡主哪是传闻中不知羞耻、骄横张扬的小娘子,此时此刻气自光华,绝世无双。
鄂王也愣住,他也是头一次见楚言这般,一言一词行云流水。
“张郎君怎么不说话?难道明河说的不对?”她轻笑着问。
张大郎回神,他如何回答?说对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楚言见他沉默,便又做惋惜的叹道:“明河自知不如张郎君舌灿莲花,这一番浅薄的见识果然入不了张郎君的眼,实感羞愧。不如阁下教教明河如何口若悬河,好让明河也学得一身本领,看哪个人碍眼了,就调侃一番,说不定鹿都变成马了呢!”
姚二郎暗暗比了个厉害的手势,谁说定国公教女不善?
张大郎的脸色难堪的像猪肝一般,拳头也攥紧,刚刚的那点心神荡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