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开心,莱西就爽了。
第一天的报德礼,莱西在极为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度过。
晚上回了家,她才单独叫走莱晖,跟父亲说了外祖母的事儿。
父女二人都清楚逸王不会放假消息骗人,因而这事儿就难办起来。
莱西的外祖母在苑秋十几岁时,便与苑秋的大哥一起离奇失踪,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近日是怎么叫人找到的。
莱晖说:“找到就好。”
只是不知那些年月在苑秋母亲心中留下了多大的创伤,更不知苑秋该如何面对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妹妹。
莱晖顿了顿:“我会派人去接她过来,但是那个……”
“楚春信。”
莱西脱口而出。
“对,楚春信,”莱晖焦急地捻了捻胡须,“若是装她不存在,恐怕母亲会伤心,囡囡总会知晓。若是把她的存在告诉囡囡,哎……咦?小西?你怎么这个表情?”
莱西神情恍惚:“……逸王跟我说了确切的人名么?”
莱晖见女儿只是因此事烦神,轻吐口气笑道:“小小年纪就开始忘事儿了,爹的小西哟。”
他轻叹一声:
“那姑娘年纪也大了,索性留在当地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吧。等母亲亲眼见过她出嫁,再将她接来休养也不迟。”
莱西脱口而出:“不行。”
几个零星的片段冲破心底的锁,展示在莱西眼前。
昏暗静室内,窈窕少女跪坐于蒲团上,藏在阴影中的脸挂有与阴影一样深郁的仇恨。
咔哒一声轻响。
静室外的大锁被人打开,来人辨不清面目,但想来与少女极为熟稔,酡红的两颊推挤薄唇,吐露出错位的感情。
鸿蒙之初的浑浊大水将莱西淹没。
然而这一次并无神谕,也没有诺亚方舟。
等等——什么是诺亚方舟?
她发现那些奇怪的词汇出现得愈发频繁了。
自从会说话以后,它们销声匿迹了许久,如今却一次又一次地从心底那扇门中逃逸而出。
这些字句只有裴开霁听不见。
因而莱西断定,藏在她心里的那把锁,一定与裴开霁有关。
得抽个时间问问才是。
莱晖被女儿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小西?”
莱西沉默许久:“……总觉得,有人跟我讲过故事。”
莱晖笑:“你从小就不信故事,怎么这个故事记得这么深?”
莱西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隐约记得,这个故事我也不敢听的——不对,是不想。我好像逃避过很多故事……”
见她再次出神思索,莱晖轻叹一声,揉揉她的脑袋,转身出门,给她留了个清净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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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西的外祖母抵达钤都,已是半年后的事了。
据说她刚被救出时几乎失了全部神智,疯疯傻傻,直如痴儿一般。
她身上虽无伤口,腿脚却不太灵活,站都站不稳。
沈重澜被派去护送她。
见外祖母这般模样,他放慢行程走走停停,每到风景秀美的地方,就停下脚步留她休养精神,以期让她在与苑秋重逢前尽量恢复正常。
至于楚春信……
第一次见面时她要偷沈重澜的佩剑,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干脆拿麻绳捆了,丢在马背上一路驮到了钤都。
这么奇怪的组合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逸王收到消息,立刻召莱西入宫觐见。
御书房里,他安坐高台上笑着啜饮清茶:
“朕还以为小西不曾将此事听进去呢。”
莱西闷闷地应了一声:“春狩那日是小西反应过激了,请父王恕罪。”
逸王惊诧于她乖顺的态度微微挑眉,旋即反应过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