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吧。”
她刻意取了这个被认定象征着女子美德、又与她不甚相关的字。
半仙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信口胡说,由此便可推断出他水平的深浅。
半仙的手顺着胡须,从下巴捋到须尾。
手指脱开细软胡须时,他微合双眼,信口吟道:“大而婉,险而易行。”
莱西本要扬起的眉毛僵在了原位。
此句语出《季札观乐》,是季札对《魏风》的点评,指此乐章宏大开阔而细腻婉约、曲折变换却又过渡自然。
套在莱西身上,是不能算错。
莱西悄悄舔了一下后槽牙,把沈重澜拽到中年男人面前:
“给他算算。”
男人颔首:“尊名——”
沈重澜挑眉回看莱西,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报上了原名。
莱西胜负欲疯长。
她猜半仙这回肯定还会弄些似是而非的肯定语套在沈重澜头上。
然而男人一开口:
“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休咎相乘蹑。翻覆若波澜。”
竟然不是好话。
众人听了一时无语。
沈重澜默然吐出一口浊气,也没放在心上,挥手笑道:“你做这一行能活这么长久,也是多亏了老天保佑。”
他又拉来裴开霁:
“也给他看看。”
裴开霁报过名字,半仙摇头晃脑继续念诵:
“相去不容步,险如碍山丘。清谈可以饱,梦想接无由。”
裴开霁脾气比沈重澜暴,当即便要给半仙两记老拳。
幸得沈重澜将人按住,戏谑笑道:
“好弟弟,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越是当真,可越容易一语成谶呐。”
裴开霁头顶青筋蹦了两蹦,也维持不住在两家父母面前的体面:
“哦?我怎么记得,遵照先前的约定,重澜应唤我一声‘哥哥’呢?”
矛盾成功转嫁到了沈重澜身上。
半仙脚底抹油想跑,莱西拉住他,给了他一枚铜板。
——三个人里就她落了一句好话,真有眼光。
半仙抛起钢镚,再看莱西目光中清澈的真诚,摇头叹气,一溜烟跑了。
莱西揣度了一下局势:
沈重澜背对着她,裴开霁看不到她,此时正是开溜的绝佳时机!
她紧随在半仙之后逃离现场,寻人借了匹快马,风驰电掣冲到逸王宫前。
宫门口,停着一辆有几分眼熟的马车。
好像是裴家的。
莱西想: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裴家世代与皇族关系紧密,说不准此番是秦国公夫人来寻哪位娘娘说话的。
她点头,加强了这个概念的影响,出示了逸王赏下的身份令牌,长驱直入,快步赶到了御书房门口:
“陛下,臣女有事起奏。”
屋内响起逸王懒洋洋的笑声:“今日不叫‘父王’了?”
莱西心说废话。
那日在所有人面前叫“父王”,是为了让史官认清逸王和她的关系,免得逸王想强抢民女,她都无处伸冤。
有史官的笔作保,逸王总要忌惮七分,自然也就不敢乱来。
今日却不同。
御书房里顶多蹲了几个负责记录帝王起居的太监,她何必叫这玩意儿给自己添堵呢?
莱西素来很有骨气:
“……父王。”
没办法。
有求于人嘛。
伴随着逸王爽朗的大笑,御书房的门被小太监打开了。
莱西生怕他想搞点有违伦常的坏东西,垂头站在门口,也没进去:
“七殿下私德败坏,意图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