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
莱西问:“夫子几时起?”
夫子:“丑时三刻。”
莱西:“几时休呢?”
夫子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成学生景仰的对象,骄傲地捋了把胡子:
“亥子之交。”
莱西:“这样算来,夫子一日也就睡不足两个时辰……那夫子做成了什么不世之功吗?”
夫子本以为她下一句是“要向夫子学习”,谁料莱西胆敢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学富五车,领长洲书院山长一职,虽在钤都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也并未真正做出过什么业绩。
午夜梦回之际,夫子也常常黯然叹息,因壮志难酬而生出烦郁喟叹。
这一句话,彻底问到了夫子的逆鳞。
他听懂了莱西的意思。
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姑娘在问:你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不是也没做出什么成绩吗?
夫子当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懒得与莱西理论,直接以强权压人:
“出去!”
莱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还请夫子课后拨冗讲解一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夫子气得胡须都要跳起来咬人了:
“不论你是哪家的小姐,来了长洲书院,就要守我书院的规矩!而今你一则不肯潜心修学,二则顶撞师长,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家待嫁吧!”
分明莱西的提问都很有道理,夫子偏把话说得很重。
坐在这间学堂里的个个儿都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人精,对夫子突然出口伤人的原因都有了决断。
只是他们尚未经受流行文化的洗礼,没能第一时间用精辟的网络用语总结出:
他急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能听出夫子这话说得实在太重,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一般。
能来长洲书院求学的姑娘家中都是豪门巨室,即便在嫁娶之事上与寻常女孩儿一样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却也得算是有几分自尊、又能博得几分旁人尊重的高级货物。
她们自以为是与男子一样来这儿求学的,即便心知日后必定要嫁作人妇,也只当这是话本子中的剧情,少不了以玩闹轻松的心态对待故事中并未写明的繁琐与悲苦。
在这种情况下,夫子一上来就劝人回家待嫁,等同于直接撕破了这层精心准备的糖霜、逼莱西过早吞下甜蜜之下的那把尖刀。
而他同时又当众断言莱西无才无德,直接毁掉了她在上流圈子的名声,日后即便嫁人,也很难嫁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品级远不如莱晖但家风优良的小官家里都不肯迎娶她。
吃二手瓜的乐子人裴开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夫子消消气,用杯茶吧。”
他家门煊赫、品学兼优,在入书院之前,秦国公便请山长到府中为裴开霁讲学。
因而在同窗之中,他是唯一一位享有小小特权的弟子。
至少他一奉茶,夫子会勉力压下火气,顺着裴开霁给的台阶滚下来,轻飘飘地带过了刚才那番口不择言的指斥,又捋起胡须装世外高人:
“也罢。上午的课,你且去门外站着听。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进来和大家一起念书。”
莱西早收好了笔墨纸砚,直接提着书筐往外走。
夫子眼皮一跳:“我是让你上午站在外面听,你怎么直接收拾东西了?”
莱西语气平静而自然:
“夫子的‘道’激进而傲慢,我不知有错,自是死不悔改,干脆还是直接离开比较体面。”
好一个死不悔改。
夫子想骂她的话被她抢先截下来说了,反倒让他不知该骂些什么好。
他一时气郁,眼睁睁看着莱西优哉游哉地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同样权势滔天、也同样不学无术的七皇子乌月酬。
鹅黄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少年身上,映得一双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