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变声期的少年激动地冲进她房间,比手画脚着哇啦哇啦说了一通。
简单总结,灰原雄路上又遇到怪物,这回没等他跑离怪物追击范围,一个全身黑的男人从天而降将那怪物消灭了。
「他说,有个学校专门教如何拔、呃、祓除,应该是祓除吧,怪物,不对,是咒灵,不过得等到高中才能入学。」
灰原雄终于定下初中毕业后会去上奇怪的宗教学校,校名听起来很不正经,校址也偏僻得非常可疑,还不让学生家长参观拜访。
花了整整一年半,在最后期限才取得父母同意的少年端正脸色,剩下他们兄妹两人时忍不住漾开一个巨大的笑容,「等我学会祓除咒灵,就能保护妳了。」
进了住宿制高专,第一次放假回家的灰原雄收敛表情,神色是十五年来罕见的严肃,对她郑重告诫别进高专。
「啊,不过同学跟前辈们都很有趣哦!有机会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一连发送数十条短信,灰原雄试图用冲绳海阔天空的景色塞爆她的手机容量,十六岁少年爽朗的笑容似乎也感染了同伴,在相片的一角露出微微上扬的唇线。
灰原雄没能迎来他的十七岁,甚至连骨灰重量都仅有其他人的一半。
她木着脸,机械式地随哀伤的父母向上香宾客鞠躬答礼,恍恍惚惚地走完流程。
儿子毫无理由逝去的悲伤、得不到具体答案的愤怒、全家福不再完整的茫然……一切并未随着时间淡化,反而沉积、压抑着,愈发混乱,直至爆发。
夫妻每每因为一点小事争吵,吵到后来总会互相指责对方当初怎么会同意灰原雄去念那什么有问题的学校;看着活生生移动自如的女儿,目光会不自觉飘向墙上永远笑得灿烂的儿子。
灰原家好似打碎又勉强黏合的花瓶,不仅裂痕满布,甚至有一块瓷片永久消失。
灰原蓝考上外地大学,离家的那天,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那也是灰原雄的噩耗传来后,灰原蓝第一次留下眼泪。
没有比那一刻更清晰地感受到,灰原家散了,而灰原雄也是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