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但大多时候都在大帐侍奉,人仍旧腿脚发软,十分虚乏,即便如此时这般冷峭,嘈杂,阖上眸子的时候还是有片刻的工夫昏睡过去。
睡得断断续续,昏头涨脑。
才睡过去就蓦地惊醒,醒来须臾复又沉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听闻大营人声鼎沸,先头部队早就出发不见了,主力兵马正一一地报着自己的名号。
火把的光亮使她有些睁不开眼,阿磐昏头涨脑的,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们正在清点人数。
这清点人数之外,又有咣咣锵锵的声音四下都是。
眯着眸子极目望去,见魏人正拆除塔楼,撤去营帐,武器装备检查之后与篷苫、粮草、拒马木一样样地装上辎重车,营营逐逐,风尘碌碌,没有人注意到平明前一只游荡的半鬼。
连营地都要清理了,是他们果真要走了。
阿磐深深一叹,忽而听见有人在一旁问话,声音不高,依然使她蓦地清醒了过来。
是谢玄在问,“怎么不走?”
开口时是惯有的低沉浑厚,身上也是惯有的清冽雪松。
阿磐赶忙起身,怎知道这半晌压麻了腿脚,一起身便一个踉跄,要往一旁栽倒。
但她并不曾栽倒。
那只不久前还钳着她下颌的手陡然作力,将她一把搀住,拉了回来。
啊,谢玄竟然还肯拉她一把。
阿磐抬眉仔细望去,却不曾从那人眼底看出什么情绪来。
眸中一黯,她一张脸已是冻得白里透红,打了一个寒战,微微缩着肩头,低垂着头,细声软语地回话,“奴没有地方可去。”
声中的轻颤,半点儿也遮掩不住。
这样的世道,她又能往哪里去呢?
却又听那人问了一句,“不走,就不怕孤将你送去慰军?”
阿磐抬眸望他,那双好看的凤眸漆黑如点墨,内里不见半分戏弄。
她心里想什么,也就说了什么,“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那人闻言轻笑,“才见孤几日,就知孤是怎样的人?”
阿磐轻颤着绛唇,字斟句酌,“奴奴好像”
“奴从前见过大人”——这样的话就在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