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拿出一个红包和一个崭新的寻呼机递给贺贵明。
“贺哥,以后我住船上,联系不如以前方便,你有么子事找我就打扩机,我看到马上回电话。还有这一百块钱,就当雨生这个月的生活费。”
贺贵明接过寻呼机,“扩机我就接了,钱就不要了。”
宋金花也说:“一龙啊,你莫和我们客气。雨生这么点大的人能吃好多咯?”
江一龙却坚持,贺贵明自从交了二胎罚款后,家里也不富裕,不给钱他心里过意不去。
双方你来我往地推辞了几番,最后还是贺贵明拍板收了红包,但他说:“老兄和你客套也没意思,这个就当雨生这一学期的生活费,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来接雨生的时候,方便就给哥哥送条鱼,就足够了。”
江一龙自然满口答应。
江自忠的学习生涯就此开始了。
板栗江自强、毛毛江之恩、乐乐江自乐和圆圆江之善也报了名。
江自强和妹妹江之恩一个班,江自乐和江之善一个班。
江一龙本来还担心江自忠会不适应,一天到晚关注着寻呼机,生怕错过了贺贵明的消息。
可寻呼机一连几天都没响过。
江一龙又疑心是不是寻呼机坏了,特意跑去了东湖村。
贺贵明笑着说:“你这个当爷的还没得当崽的适应得好。你放心咯,雨生一点事都没得。他每天放学回来就跟志军玩,有时候还要志军教他写字,不晓得好懂事。”
江一龙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雨生懂事江一龙既欣慰又有些酸楚,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啊!要是翠娥还在,雨生现在也和安乐一样腻在娘的怀里撒娇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一龙的生活如同洞庭湖上不息的浪涛,每天打鱼、卖鱼,忙得脚打后脑壳。然而每到周五的黄昏,他总会满怀期待地前往东湖,接上江自忠回到连家船。
江自忠一见到父亲,就好像乳燕归巢,眉飞色舞地给他讲述这个星期在学校发生的趣事,背诵着新学的诗句,唱着新学的歌曲。
江一龙看着儿子自豪地把得到的小红花别在他的胸前,他心里无比的欣慰,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感觉日子有了盼头。
周秀珍看着日渐清瘦的小崽眼里心疼,“崽啊,你要注意身体,莫把自己累垮了。”
江一龙笑了笑,“娘,我没事。雨生要读书,开支大,我多赚几块钱,他也好过些。”
“哎……我们屋里雨生最小,没想到他最懂事。”周秀珍的头发花白,眼底是藏不住的忧虑,脸上的风霜似刀刻一般。
原来江自强上了没几天学就开始闹着不肯去。他抱怨讲学校老师讲的他听不懂。有时候上课老师喊他回答问题,他也答不出。再加上他年纪太大,同学们都嘲笑他“猪脑壳”,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一身的鱼腥味,是鱼变的妖精。
江自强是个敏感的孩子,听了这些话心里气不过,但是他骂又骂不赢,就动了手。
他体格大,那些六七岁的小孩子哪是他的对手?一个个被打得哭爹喊娘,甚至见了血。
对方家长一见自家孩子吃了亏,不肯善罢甘休,老师只得喊了刘贵美过去赔礼道歉。
“听大龙讲,这才半个多月,贵美已经被老师喊了三四回了。上回子板栗把别个鼻子打出了血,还赔了一百多块钱。”
周秀珍叹了口气,又说:“你大哥和贵美天天为了这些事情吵架,两口子现在跟个仇人样的,见面都没得好脸色。”
说话间,不远处的连家船上又传来一阵争吵。
江一龙没过去看,他现在不想探听大哥家的任何事。
不一会儿就见江又信黑着脸、背着手从两船之间的架板上回来了。
“读么子鬼书?还不如帮他爷打鱼。”
周秀珍拧着眉问:“今日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