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求而汲空其源灵之气,可一经如此磅礴消耗,怕是在近千年之内,这司水神源都无法恢复至眼下这般能够令他随取随用的状态。
妖神深信,不论是寒羽池还是司水神源,皆是百里安重要的底牌之一。
今日他所行之事,抹灭这帝仙金印,无异于是与天斗,与帝争。
正面反抗仙尊祝斩所下达的帝令。
仙尊祝斩做为天地共主,百里安这般行事,他每亲手抹去一道金印,这天道因果的业噬自会落于他一人之身。
这千千万万数之不尽的妖族金印,毁起来不容易,这堆积累压而来的因果业噬受起来更是不易。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有傻瓜才会去做。
可眼前这尸魔少年,他分明就不是傻瓜,他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聪明。
他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弊关系。
可他依旧……还是打算这么做。
“换取什么?”百里安低眸轻笑了一下,映在这玄霜清光里,冰蓝色的竖瞳透着几分明朗澄澈的光泽。
他长叹一声,嗓音幽凉得像是古井里清澈的水:“若世间世事都要以换取衡量做出决断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多么无趣。
我曾经生来平庸,也是被欺压的弱者,于是我也在困境之中放弃了自己,但是在绝境的黑暗之中,亦是有人给我了生的机会,让我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选择。
世间弱者太多,弱者是没有自由的,可是弱者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我无法代替它们去保护它们想守护的事物,我只是希望它们在被遗弃这么久后,能够重新被这个世界被找到。”
百里安伸出一根手指,接过空气之中飘舞而起的一缕花瓣,他垂眸看着花瓣,透过那猩红如血的花蕊,窥到了妖物的灵魂。
“我不是要换取什么,只是单存的觉得……被迫赋予只有杀戮、掠夺、暴食、无智的人生命运,着实可笑了些。”
妖神出神地听着他的话,也不知是从哪一句话,哪一个字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牵着动了一下。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原以为自己早已不执泥于此了,亦或者说他早已对这世间并不存以任何期待了。
却从未想过,竟会在这珈蓝洞,封灭他肉身,失去自由数百万载的囚笼之地,听到这样一番话来。
可笑的是,他竟是会为了这样的话,觉得自己这百万年来的灵魂,不曾枯坐。
他何时变得这般好打发了。
就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一番话?
纵然这小子字句皆出于真心,可到底是脱离现实了些。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一只尸魔修起了妖道,便开始多管闲事试图改变恶妖一族的命运。
可即便他的心思在如何认真执着,他当真能够做到让这千千万万的恶妖皆自能够自己选择为了自由而战?
这个世界的规则早已为他人所制定,并不会因为他觉得无趣而变得有所改变。
何为天道?何为命运?
就是这种宛若玩笑一般,无法被掌控的东西终将注定会降临在你的身上,永世难以摆脱。
难不成,他还真能够期盼着,这小子熬干了寒羽池,抽空其中全部力量,便当真能够叫这泱泱偌大的恶妖一族尽数得以自由不成。
一池之力,如何能够还以这千万年间蕴养滋生为恶的整整一族自由?
半族自由,半族仍旧沉沦。
如此一来,岂非命运更迭,走了昆仑与回廊天渊的老路。
不过不管怎样,在这世间,还有如他这般人,妖神忽然也觉得,漫漫无际的封印生涯,却也并非全然毫无值得追忆等待的意义了。
妖神轻叹一声,道:“天高未必任鸟飞,更多的,大抵多半是万丈深渊,世间有些事,无意义那就是没有意义。
与其争一时意气,白费功夫,倒不如坦然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