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柳记得那名仙将亦是曾受过沈机白的恩惠,其母曾染恶疾病重,灵根衰竭。
他曾向沈机白苦求灵根,沈机白并未吝啬,依旧是不求回报的将灵根无偿赠之。
可是一场兵变,沈机白惨遭背叛,那名仙将毫不犹豫的挟持他为人质,兵变失败后,他所追随的仙国皇子也被国主斩于剑下。
那名仙将悲愤绝望之余,竟是迁怒于沈机白,曾在万军阵前,对他的母亲百般言语羞辱贬低。
后来,在雀柳率众救出沈机白的时候,他身上满是落有酷刑的痕迹。
对于那名仙将的背叛,他亦是平静若水的接受这个现实,甚至并不认为自己遭遇了众人所觉得的可恶背叛。
只因那仙将纵然得过他的恩惠,他始终持有着万事万物从心头潇潇流过的态度。
与他而言,那个被他解救困顿,又将他苦苦折磨的仙将,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曾让他挂怀的陌生过客罢了。
也是那一刻,叫雀柳知晓,他所授灵根者,无一不是过客。
莫说去携恩索取了,便是连那些人的名字都懒得去记。
老去自觉万缘都尽,哪管人是人非。春来尚有一事关心,只在少年时那个约定。
纵然沈机白自己不觉得有恩情在身,甚至或许都不记得雀柳心脏里的那枚灵根出自他之手。
可雀柳却是铭记百年。
他无法冷眼做到看着沈机白在自己的面前,用那个曾经救过他的那只手,去切断自己的头颅。
冷酷无情的司法金仙雀柳,就这样裁决不显,锋芒不敢外泄,万般无奈地被这个只有拓海境、孱弱而不良于行的白衣公子困了整整一天一夜。
从未有人,能够叫他这般束手无策。
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
金仙雀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脚下微动,正欲上前。
沈机白无法视物,可耳力却是十分厉害。
他捕捉到了那一丝积雪被碾压的声音,眉尖微抬,手指蓦然收紧了些,那缠绕在他脖颈间的藤丝瞬间勒紧,圈出一缕极深的血色。
金仙雀柳没想到他竟如此孤注一掷。
他忙声说道:“莫要做傻事,我不会离开这片林子的。”
沈机白那张淡然出尘的脸上此刻却满是警惕,寒声道:“你别动就是了。”
金仙雀柳皱眉道:“我若执意要离开诛魔,又怎会被你困一天一夜,将那灵术丝收起吧,没必要做无谓的伤痛。”
换做他人,沈机白必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可他是金仙雀柳。
沈机白静默片刻,未多做言语,五指轻张,那碧绿色的藤丝消失不见。
他本就身体不好,天生病气缠身,整日需要灵药温养心脉,他尚未渡劫,虽身在仙界,但仍旧属于凡胎,若非有修为在身。
就这样一夜风雪吹刮,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金仙雀柳见他收起了那危险的东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快步过去,摊开手掌凝结灵力,化出一件裘衣披在沈机白那清瘦的身体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默不作声。
对于他的好意,沈机白并未拒绝,只是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灰蒙色的眸子虚虚迎着风雪,不知在想写什么。
金仙雀柳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迷茫的神态,冷漠的眉毛不由抖了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不安的可怕念头。
沈机白虽位太子之位,可他素来不问世事,远离仙国朝堂。
却唯独对魔族痛恶至深,曾几次三番施以计谋,搅乱魔界大势。
仿佛对魔族中人,有着违背他那淡薄生性的强烈执着。
金仙雀柳忍了几忍,终是没能忍住问道:“太子莫不是对那魔河蜀辞有执念在心?”
沈机白眼底的迷茫之意渐渐随风雪而散,眼神恢复冷漠:“雀柳大人的想法未免太过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