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的,可看宁非烟那模样,哪里有要抬首搀扶的样子,说着最客套的话,却以最高不可攀的姿态受着对方的跪拜之礼。
跪在地上的程楚听着这盈盈的笑音以及那亲昵的称谓,心肝儿不由狠狠一颤。
当年欺辱轻贱宁非烟的人何其之多,如若真算起来,他程楚不过是三千汪洋里的一滴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与她不过只见了一次面,竟是将他的名字记得如此清楚。
这要他如何不怕。
瞧着他那胆小如鼠的颤抖模样,宁非烟眼底讥笑更深,也懒得再戏弄这种无能鼠辈,直径入了寨子,甚至连过多的寒暄也懒得施恩两句。
怯生生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狐耳小娘,抬眼看了看被围栏高墙保护好的寨子,受伤流血的赤足小脚犹豫纠结地在地上磨了磨,似是想进又不敢进。
如今的北渊战事吃紧,像这样的寨子收留的都是一些上位魅魔以及身有战斗力的妖族。
像她这样弱小的小妖,从来都是被排挤在外的存在。
她被妖狼追杀时,也曾想过要逃进这片寨子里避难,可面对的却是那高墙护栏里齐发的冰冷箭矢。
她对这种看起来安全温暖的高墙之地有着极大的畏惧心理,一路跟着宁非烟走至这里,终于不敢再有寸步接近了。
狐耳小娘看着那道逐渐被温暖火光吞噬的颀长背影,小兽似的呜咽一声,耷拉着耳朵的小狐狸,眼巴巴的瞅着,直至那背影完全消失,她才慢慢埋下了脑袋去。
耳边是那魅魔男子教训红妆无礼之举的咒骂之声。
一时间万木萧瑟,秋风散尽。
狐耳小娘舍不得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脑袋忽然一重,仿佛有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压在了她的脑袋上。
被水汽晕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角紫色衣袂,狐耳小娘下意识地双手捧过脑袋,抱着脑袋上的那两个东西,愣愣抬起头来,看着溶溶月色里美而近妖的女子。
女子的手正从她的脑袋上收了回来,目光凉薄,眼眸如墨点落,深不见底,一句话也未说,又重新折身而返。
她始终未叫她跟上来,狐耳小娘捧着脑袋上的那两个东西,表情迷糊地小心捧进怀了,细细一看。
竟是一对柔软可爱的虎头小鞋,看着暖和极了,鞋面上瓜圆的小老虎脑袋喜庆娇憨,圆圆耳朵,几瞥小胡子,绣红软面,做得惟妙惟肖。
狐耳小娘不禁睁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软和的东西在心尖上狠狠撞了下,她不由抱紧了小鞋,撅起屁股将两只小脚上的泥土蹭干净,小心翼翼地将鞋子穿好,在原地蹦了两蹦。
她又抬手揉了揉泛红的眼角,提起褴褛的衣摆,一路小跑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了宁非烟的身后,吸了吸被寒风吹凉的鼻子,声音软软糯糯地喊着她:
“姐姐,姐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小鞋子啊?”
她实难想象,这个长得比狐狸精还要好看的漂亮大姐姐,怎么会随身带着这样与她气质毫不相符的小玩意儿。
宁非烟一向最烦小孩子,懒得搭理她。
狐耳小娘耳朵动了动,眼睛溜溜一转,小小年纪就会不着痕迹地拍人马屁:“姐姐,姐姐,你眼光真好,怎么会挑出这么好看漂亮的小鞋子啊。”
宁非烟漂亮的眉毛挑了起来,那双情人眸里也随之勾起了千丝万缕的妖气,丝丝入骨地笑了起来。
她居然真接了小屁孩的吹捧:“当真好看?”
狐耳小娘被这笑容彻底晃花了眼,只觉得这漂亮姐姐长得当真是太招人了,比她阿娘那只狐狸精还要勾人,她一个劲儿地点头:“好看,可好看了。”
也不知是在夸鞋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她掀起眼皮,双手负在身后,侧着脸唇儿勾起:“我选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看的。”
不知为何,狐耳小娘忽然觉得这个妖里妖气的漂亮姐姐,此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