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真不必送了,陛下今夜劳碌,还是早些回冥殿就寝吧?”
“……好吧。”阿娆睫毛簌簌垂落,两缕发丝自鬓间滑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寒夜下她的吐息很快凝结成雾。
她抬眸笑了笑,亲手取过案架上的一盏御用宫灯,递给他道:“那朕就不勉强你了,夜雪路滑,你回去时当心注意脚下的路。”
百里安视线从地上化为粉末的白玉上收了回来,垂下眼帘应是一声后,接过灯笼,便告退离开。
转身之际,窗外的风雪声忽被一声凄厉寒鸦嘶鸣所掩盖。
百里安正欲步下阶梯,却未发现背后身处的魔君阿娆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后劲,瞬也不瞬。
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沉了下去,神情阴沉地可怕,充满血丝的眼睛简直似如吃人一般!
百里安刚迈出两步,她阴冷潮湿的目光便已经从他后颈间收了回来,如蛇黏腻阴森的目光寸寸滑落至他的腰间,她悄无声息如恶鬼幽灵般靠了过去。
那样笔直地姿态似是恨不得靠融进他的骨髓血肉里去,她缓缓抬起一只手,面无表情地一掌横切狠狠在他腰后斩去。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却是曾经生生劈开了不死河蜀辞的强化体魄。
若非落掌时力道急收一半,即便百里安是渡劫后的尸魔之体,这一掌也足以绞碎他浑身的骨骼与内脏。
可即便如此,这猝不及防的阴险一招,让百里安感觉到一股剧痛犹如天崩的缝隙,从后腰炸裂,而后蔓延至全身。
黑暗瞬间倾覆他所有的感官,甚至连自己腰骨断裂的声音都听不大分明,意识宛若被捆缚上了一颗巨大的山石,沉入深海十万丈之中。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栽下去。
可百里安并未真正重摔在地上,许是因为身后那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不愿他同朝堂之下的那些冷血残尸们混脏在一起。
阿娆及时伸手一捞,揽住他软绵冰冷的身子,她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肩膀脸颊,狠狠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
双幽寒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年,目光好似毒蛇啮咬的胶在他的苍白的脸上,灼热潮湿的呼吸近在咫尺地扑打在他的鼻翼间。
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本以为你是恨我毒辣占有欲强,如今见你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才发现原来即便我温柔体贴,在你面前也是一文不值!竟换不来你的一次回头!”
怒恨交杂的情感宛若炽流积聚在她的双瞳之中,她指节用力,几乎将百里安的下颔骨捏得咯吱作响,却恍若未察。
她面上的疯怒之色越演越凶:“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我便不该让你出生来到这个世上,你死了,我才能够做到毫无弱点,真正的所向披靡!”
杀意不受控制地快要漫出眼眶,她抱紧百里安的身体,极为缓慢地蹲下身子,将他放倒在自己的膝间。
阿娆五指成钩,悬停在百里安的心口间,状似欲要生挖出他的心脏,她双眸空洞既且疯狂麻木,喃喃道:“将你弄死了都这般地不听话,那我……那我不如彻底毁了你,只藏留下一颗冰冷的心,至少不会再想着离开了,你说是不是……师尊?”
五指微沉下陷,指尖溢出一缕鲜红冰冷的液体。
下一瞬,她眼瞳紧紧一缩,仿佛被那鲜红的色泽刺痛双目一般,她又惊叫哽咽地哭了出来,飞快地收回了手,指尖颤抖惶然地在自己的衣袍间胡乱擦拭着。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样的酷刑太痛了,她受不住。
这具温暖的身子被她亲手葬送地没有了一丝体温,如果日后连个冷冰冰地怀抱慰藉都没有。
她纵然完成了千古大业,那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又该如何度过?
怨恨与不舍,几乎快要把她这个活生生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她重新紧紧将百里安抱紧,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阿娆肩膀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