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目前,他只想让黄文甫乐上一乐,否则积郁成疾,他在
这世上便如伯牙碎琴,再无知己了。
“雪卿兄,此怀此景,怎能不有所咏叹?不如在这天首山上,以此明志,余生岂可愧哉?”孟子思顿时笑了笑,张开双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
“好,就以月为题,作个词吧!”
两人就这样又重新回到了亭子之中,拿出纸笔来,笑逐颜开。黄文甫提笔蘸了蘸墨,目光如炬,笔柄抵在下巴上,在纸上盯了好一会儿,思虑一阵,这才落下笔来:
“水调歌头。”
“不似玉泉下,只是鬼人间。经年沧海流转,一夕圣皇前。应属诸君盛世,直教吾侪荒莽,狂客我为先。故国一千里,无住对空山。”
“玄黄气,黑白事,古今天。世情颠倒,鸠鹤堪笑九霄鸾。得此清风朗月,照我襟怀万丈,道业付儒冠。应学广微志,抵死采芳兰。”
“好,好啊!”
孟子思笑了笑,点了点头,以示嘉许。可看到后面,见“广微志”处,便觉得有些不对了,采兰之典,意在思亲。雪卿兄的家庭已遭变故,曾经的同窗好友也相继入狱落难,这又加了个“抵死”,这岂不是想要去“玉泉”之下,寻他的那些故人吗?
孟子思冷汗惊出,不敢再继续想。他猛地一抬头,见黄文甫神色依旧淡然,不禁眼角泛起一丝泪花。
“只是平铺直叙,言个大概。谈不得好的。”
黄文甫说罢,望向孟子思,见他神色怔怔然,表情也有些不对,便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了。”
“先生高节,切莫寻得短见。”
黄文甫听了又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满不在意地开口:“无所谓。”
“我在《演天下》中,提到的废除皇治,你也知道了吧?其实你我都曾食前朝俸禄,承先皇厚恩,本不应该说这种话。但既有鼎,必会引起煮鹿之灾。只要一天有皇帝存在,五国决然不会太平。北荒人撕毁盟约,进犯中州,不正是能证明这一点吗?”
“只是我有生之年,这样的景象我是看不到了。”
孟子思听了,脸色一黯,轻轻叹息:“这天下即是如此,人心也是如此。”
“你我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是非黑白,还能怎么在乎?”
孟子思点了点头,和黄文甫站在一起。
曾经小童变老儒,修养了几十年的意气,怎会说放弃就放弃?
只是,他们身为文人,只能做到这些了。
……
已是深夜,公孙清独自一人在理宁殿中整理着这些天来积攒下来的公文和奏折。
他翻来翻去,手上的动作很快,但眼中盯着纸上的内容,却很是认真。他所关心的,无非是些江湖之事以及那碧海经的下落。
治理朝政十三年,他从来没有切身理会过百姓的生活。一切的事务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他自己也乐得清闲。他只管做好那完美的帝皇模样即可,偶尔下去微服私访,做做样子。
至于百姓的事,他就算是看到了,也兀自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