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担心许多。可前朝暗中滋生了流言:陛下有另立储君的打算。
虞姮当时怀胎五月,太医把脉诊出是男胎。陛下龙颜大悦,竟解了京城的宵禁,让京城百姓大肆庆祝七日。
要知道,哪怕当年宋皇后诞下嫡子,陛下也没这般喜形于色。
因着这件事,朝中言官纷纷上谏,有那顽固不通情理的老夫子,在谏书中云:“贵妃虞姮妖魅货主,蛊惑圣心,以至朝纲不振,天下共愤。”,又将其比作褒姒、妲己之流,将其视作危害大魏江山的祸水红颜。
圣上怒极,将那迂腐的臣子贬至西南,以示惩戒。朝中无人敢触霉头。
宋皇后将一切看作眼里,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了。
她本以为皇帝只图虞姮的容色,不料他竟似动了真情。一个以色侍人的新鲜玩意和能够威胁到儿子储君之位的高位妃嫔,分量是完全不同的。
她开始游走于前朝,积极地联系兄长,做好了长久的准备。
山雨越来风满楼之际,虞姮忽然落了胎。且太医诊断出因下红不止,日后恐难有孕。
戏台刚搭建好,唱戏的人却来不了了。
宋皇后感到遗憾的同时,又有一丝庆幸。她并非心狠手辣之人,眼下的场面对她有利,左右虞姮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了,她放下心来。
孰料,陛下却怀疑贵妃虞姮落胎一事是有心人的设计,开始彻查后宫。
这一查,就查出了问题。
从宋皇后居住的寝殿里翻出了浑身扎满针的巴掌大的棉布做的小人。
经验老到的嬷嬷一眼发现,那小人的衣服内兜里缝着虞姮的生辰八字。
巫术!
自前朝因巫术牵扯出诸多争端后,陛下便下旨:凡在宫中以巫术害人者,无论身份高低,一律移交大理寺审判。
宋皇后身为国母,哪有下狱的道理?皇帝震怒归震怒,到底考虑到一国之母的体面,仅是将他幽居宫中,等待诸司会审。
不料,住进别院的第三日,宋皇后便自缢而亡。只留下一封亲笔书信,言自己一身傲骨,不能容忍被冤枉,见皇帝已被妖妃迷惑了心神,她只好以死来证明清白。
满朝皆惊!
当时陆霁八岁,也是第一个发现宋皇后自缢的人。那之后,他便飞速地成长起来。文治武功,骑射书术,无一不精,赢得了满朝大臣的赞誉。
在朝堂上,对虞伯延一家,也从无过激言辞,甚至比旁人还要尊敬几分。
旁人都以为他能放下旧事,可虞芷烟却有种预感,他是在等待一个极好的时机,以求一击必中。
虞芷烟想不明白,去了李氏的菡萏院。
李氏听了女儿的一番分析,放下了正在绣的棚子。
清秀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视线越过她,看向雕花窗户。
“大姑娘容止出色,太子毕竟年少,被女色所迷也是正常。你该精进女红,那才是我们女子安身立命的资本。”李氏提点她。
她是陇右家的豪门出身,接受的是最传统的贵女教育,以《女诫》为行事准则,将德、言、容、功视作女子安身立命的资本。做高门主母,容貌是其次,能否将家族打理好才是正事。
虞家一家人都容貌甚美,她刚嫁进时并不习惯,还有些小小的自卑。可呆的时间久了,心境磨平了许多,见到容貌出色些的,也不觉有什么要紧。
就说她那小姑子,当年不也是美艳动帝京的绝顶佳人?嫁给帝王家,有落着什么好处么?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引了一众和她毫无干系的大臣对她口诛笔伐,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为妻当贤,为母当以诞下嫡子为重任,虞姮纵然貌美,也无子嗣傍身。待日后年老色衰,遭了皇帝的厌弃,下场不会好到哪里。
再看大嫂吴氏,虽身份高贵,自己又生得美,可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也没诞下男丁,侯府的爵位还不是要落到她的远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