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东宫外,庆王,端王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不过,庆王心狠手辣,远非善类。
昔年他患有口吃之症,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刚入宫的小黄门见了,没能压住喉间笑声,叫庆王听见了,怒火交加,竟夺下侍卫腰间长剑,一下刺入小黄门胸腹。
血流如注,当场毙命。睚眦必报,凶悍至此!
当年他年仅七岁,便这般狠辣果决,给当时在场的朝臣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卓安当日也在席中,对这一幕记忆犹新。
这些年听闻庆王性情柔和了许多,不似幼时狠厉。
宋卓安却总不放心,直觉这副笑面虎的样子比以前更令人生惧。
毒蛇一样的人物,若他登临帝位,怕是苍生将蒙受大难。
庆王绝不可为帝!
宋卓安否定了庆王,又开始思考起端王即位的可能性。
端王乃丽嫔所出,母家身份低微。他性情温和,虽无大才,不能为大魏开疆拓土,但当个守成之君勉强可行。
他们做臣子的,最怕的便是圣上有雄心壮志,今日说要征战匈奴,明日又说要南抚胶州。若是自身实力强悍,能实现宏图也倒罢了,可提出这些“抱负”的君主大多才能平庸,只能让武将帮他实现鸿愿。
前朝灭亡的旧事,史书都记着呢。
如当今圣上,文治武功双全的明君毕竟不多见,宋卓安衷心希望圣上能福寿延绵,千秋万岁。
想到圣上,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贵妃虞氏。
自她进宫后,圣上竟似昏了头般,再也不去其他嫔妃宫内,以至内廷十余年来,竟再无皇子皇女诞生。
起初,朝臣听之任之。
贵妃虞氏确实貌美非常,天下少有人及。帝王尝鲜,宠信个一时半载,等腻歪了,也就放手了。
她出身世家,兄长虞伯延又为官清正,哪里会整出外戚夺权的丑事?
自己何必多言,败坏陛下性致是小,遭陛下厌弃,丢了官是大。
孰大孰小,他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后来,见陛下依旧痴迷于虞氏,朝臣忽然慌了。
一开始是少数御史往御书房递折子,明里暗里地提及此事;后来见陛下不为所动,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彼此心里一惊:问题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陛下竟是动了真情。
于是他们开始在朝堂上面谏。
讲得吐沫横飞,青筋直跳。
圣上自是龙颜大怒,将带头的几人下了大狱。
这一举动,如水入油锅,惊声阵阵。
满朝文武惊慌不已。
朝臣见皇帝如此痴迷一女子,竟拧成一股绳来,抛却以往的不愉快,暂时放弃党争之见,结成了联盟。
直谏,跪谏,死谏。
直言陈辞有之,破口大骂有之;老泪纵横有之;
彼时的中书郎胡宗闵是个最迂腐不过的儒家文人,见状,竟书了一封血信,昭示天下。
布告中,贵妃虞氏便是那妲己转世,褒姒轮回,凭借美貌蛊惑圣心,妄图颠覆这大魏江山。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连带着,她兄长虞伯延也受人排挤,多日不曾上朝。
胡宗闵的檄文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讨论。
站出来支持他的年轻士子衣冠如云,将皇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蛰伏于暗处的匈奴探子,靺鞨质子也蠢蠢欲动,只待时机成熟,便浑水摸鱼。
局势一触即发。
值此危难之际,陛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表现得更为清醒,以及冷酷。
文臣死谏,他不阻拦,任他们撞柱而亡。
至于想靠死谏青史留名,必不可能。凡是死谏的朝臣,家族底细都将被羽林军翻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