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麻烦了,出事时怎么不想想?”沈琼宁瞪他,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山药大骨汤,你昨天不是说咸了吗,今天我少放了一点盐,午休时回去煨上的,尝尝看。”
她最近一直保持着这样报社——家——医院三点一线的情况,每天中午休息时回去煲汤,下了班回家用保温桶装好提到医院来,在医院整夜整夜地耗过去。陆远书白天这里总有来探望的学生,基本也不大缺人照应,晚上的时候则是沈琼宁接过班,勉强维持着尚可的现状。
只是实在也太过勉强。
沈琼宁不是铁打的,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耗精力,陆远书一天天恢复起来,她也一天天仿佛肉眼可见般地消瘦下去。如今精神看着还好,但已经瘦得让人心惊,眼底下带着抹不掉的青痕,垂眼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的压力与疲惫都一股脑坠了下来。
她把汤匙筷子放好,舀了碗汤出来放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地招呼了一句:“趁热喝。”
结果没等到陆远书探身过来拿汤碗,反倒是被陆远书抓住了手。
十二月初的天气,她刚从外面进来,还没适应病房里的温暖,带着冷意的手被熏得通红,摸起来依然是凉的。陆远书的两只手都交叠了上来,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捂了一会儿后才说:“你的手太凉了。”
“刚从外面进来都这样。”沈琼宁在片刻怔忡之后,很快摇了摇头,眼神仍向着已经被舀出来的那碗汤瞟,“快喝,不然凉了。”
陆远书看着她:“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份上的。”
“我有这么讨人嫌?”这下沈琼宁终于把视线从汤上移开,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心虚啊还是感动啊,又或是觉得受之有愧?举手之劳,陆老师你不用这么挂心,球球病了我也得这么悉心照料着啊,我这人很重感情的。”
“我以为你是很干脆的那种人。”陆远书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在一起时怎么样都好,分开也足够利落彻底——我是你前夫,你要是没打算争取感动中国好前妻名头的话,其实不用为我做到这一步。”
沈琼宁收起笑容,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哦,你现在想起来是我前夫了,说要重新追我时想什么了?翻脸不认账啊?”
陆远书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没想到自己会出事。”
“出事了又怎么了?”沈琼宁从鼻子里逸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无果后带着怒气瞪了他一眼,“混账,你不作妖不出事我才好甩啊,现在弄成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不管你岂不是显得我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你是想让我接受道德的谴责吗?”
陆远书没有接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瞳色极深,认真凝视时要显得比别人专注得多,还带着不容错认的执着。沈琼宁和他对看了一会儿,忽而自己也无可抑制地失落起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难过。
“我心里有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沈琼宁耸了耸肩,轻声说,“这是座对我们而言都不是故乡的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过的小日子。朋友总是会越交际越多,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只有家人能做的——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在医院陪同照顾,度过看上去不容易的难关,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生老病死,要是身边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未免也太失败了些。”沈琼宁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在你找到我的接任者之前,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法置之不理。怎么说呢,至少我把你健健康康地交到下一任手里吧。”
“就像你家人把你交到我手里时那样。”
做一日夫妻,就像是被置于同一片干涸泥沼中的两条鱼,相濡以沫不是爱情,是依偎,是支撑,是柴米油盐的日子,是日复一日的恩情。
比曾深爱过一个人更无法抹去的痕迹,就是你曾和他是打算携手度过余生的最亲之人。
沈琼宁忽然察觉到一种浓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