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也不敢抬眼看他,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看到视野里那一片月白的袍角掠过,光线一暗一明,才知道梁王已经出去了。又有官差押着他往陆宅大门走,他走到门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扭头去看,老宅庭院里长满了茂盛的杂草,窗子破了也没见人补,照理说京城底下的宅子就算不住了也能卖个好价钱,但不知为何陆府老宅就这样萧瑟下来,在热闹的京城中独占这落寞的一角。
日头已经西斜,日暮的阳光却比初生时更加刺眼,来福被办案的官差呵斥一声,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任由官差缚着胳膊往前走。街边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盯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来福把头深深埋下去,感受到那些或好奇或鄙夷的视线,烙铁一般钉在自己皮肤上。
梁王已经上了马车,其实从陆府老宅到绣衣府并不远,但因为他向来以体弱多病的形象示人,总免不了要麻烦些装装样子。他端坐在马车上,从背后远远盯着来福的身影,身边已经换了几张面孔,并不是方才他带去陆府老宅的那几个人。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街边窃窃私语,人都有爱看热闹的天性,难得撞上一次公家办案,也算给日常无聊的生活添一点谈资。
飞卢乔装了一番,靠在街角某个馄饨铺子旁边,显眼的佩剑已经卸下,麻布衣衫一套,随意抓了把瓜子,他现在活脱脱一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
“又是大理寺办的案吗?高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
飞卢蹲在街边,听到旁边来吃馄饨的客人聊天。
“可不是嘛,你瞧,前头还是大理寺丞的马车呢。”
飞卢呱唧呱唧嗑瓜子,舌尖灵巧地把壳吐出来,正好飞到客人脚下,两位客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飞卢冲他俩嘻嘻笑,两人对视一眼,嘟囔两句,还是换了个位置。
而就在两人兴致勃勃地议论这任大理寺卿有多么英明神武判案公正时,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马车上,熏香依旧烧着,车帘盖得严严实实,马车内却是空无一人。